第4章
  是,是这样的,汤靳明就是这样善于玩弄情感的混蛋与神经病的结合体。
  遗千年的祸害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下地狱!
  闭眼,再睁开,胸腔中翻滚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烦躁。夏风拂过指腹,他的掌心还残留着昨天那束洋桔梗湿润柔软的触感。
  清晨的平淡被一扫而尽,沈续咬碎后槽牙。
  “汤。”
  “靳。”
  “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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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牛马没有高低等级之分
  此话一出,首先给出反映的是祝老板。
  他目光极其快速地在汤靳明与沈续之间徘徊,眼睛眨动地很快,吃惊中带点些踏入熟人局的尴尬。
  成年人才会有这种修罗场,明明叫来的是调解,没想到调解的第三方倒好像变成事件中心,成为主动挑衅的那个。
  “咳嗯。”祝老板清清嗓,一把拨开挡在他和汤靳明之间的特助,笑道:“既然是熟人又认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人家医生上班医院里有那么多病人呢。”
  汤靳明眼睛还在沈续身上,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特助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待特助俯过身来,便用手背遮住嘴唇低声说了些什么。
  特助边听边点头,随后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随身携带的名片,面带微笑地走到沈续面前,介绍道:“您好,我们是鼎言律师事务所,如果您对这次事故有任何赔偿方面的要求,或者是疑问,可以随时找我们,seniorpartnertang是祝先生的代理律师。”
  沈续从特助手中接过名片。纯黑色烫银的材质,正面简洁利落地写着汤靳明三个字,反面右下角是他的邮箱。
  是张看起来很清汤寡水,但又很让人明白对方身份地位的名片。
  “seniorpartnertang?”沈续实在没忍住,冷不防地笑出声。
  “做了合伙人也没必要这么招摇,seniorpartner。”
  “方榴。”
  沈续也将与交警站在一起的方榴叫过来,微侧着脸笑意盈盈:“既然seniorpartnertang做了自我介绍。”
  “那么我们也礼尚往来。”
  方榴被沈续皮笑肉不笑的恐怖表情吓退半步,双手接过沈续交给自己的名片,灵机一动。
  “professorshen是业内最年轻的心脏外科主任医师。通常来说,主任的门诊很难排,算得上一票难求,既然你们是沈主任的熟人,如果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可以先打电话找我,约定时间可以加号。”
  沈续眼皮一跳,这算哪门子自我介绍。
  但还没完。
  方榴越说越自信,从背包里拿出张便签,用黑色签字快速地唰唰写了串号码。
  继续道:“如果有疑难杂症什么的,欢迎seniorpartnertang来心外做客。”
  “……”汤靳明闭眼,明显是在忍耐什么,甫再睁开,眼底已隐约浮起一抹莫名地笑意:“呦,终于评上副主任了。”
  “沈主任,你这个学生还真讨人喜欢,比我身边的特助机灵多了。”
  “……”
  话倒是夸奖,但沈续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骂人。
  “小房,过来。”汤靳明又招呼道。
  特助房睿重新回到汤靳明身边,同时将轮椅也推到汤靳明腿旁。汤靳明缓缓地坐了上去,面不改色地指挥方睿将自己推向沈续。
  轮椅不是电动,去哪都要人力,seniorpartnertang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转动滚轮。
  显得拉低身价,很没档次,且……难看!
  祝老板显然没料到轮椅是给汤靳明给自己准备的,挠头纳闷道:“上次签约你这腿还好好的。”
  汤靳明说话前故意看了沈续一眼,仿佛想故意引起他的注意,答道:“爬山遇到雪崩,出了点小事故。”
  沈续太知道汤靳明这个人话里有话,在祝老板没继续深入询问之前,冷冷道:“爬的哪座山。”
  葬礼邀请函只写了汤靳明的死亡时间,行文干净利落地好像现在他手中这张写有seniorpartnertang的名片。
  十岁认识汤靳明至今,沈续的心动是汤靳明,初恋是汤靳明。
  分手,再度恋爱,还是汤靳明。
  第三次,第四次,连他都没能料到,这个世界上真有连着吃了四次初恋回头草的神经病。
  这个人竟然是自己。
  现在带伤的汤靳明,令他幻视第二次复合那天,汤靳明突然出现在他宿舍楼下,挂着绷带石膏,右脸的挫伤结了层看起来有些恐怖的痂。
  汤靳明示弱,对沈续说:骨折是翼装翱翔带来的。
  因为分手,因为伤心,唯有极限运动的肾上腺素才能令他短暂地遗忘与沈续那些年的时光。
  他说他没有想过分手。
  沈续心软,点头接受他的道歉。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学生,尚未真正离开校园,把闹别扭当成家常便饭。
  但这么多年,沈续再也难以回到当初见到伤口就想原谅汤靳明的时候,做医生每天面对那么多病患,开那么多次刀,手术台上的伤痕远比面前的汤靳明严重。
  他汤靳明现在能好好地继续做律所高级合伙人,还有什么可卖惨的。
  汤靳明迎着沈续的审视,从他的角度要想看到沈续的表情,得完全抬起脸。
  “珠穆朗玛。”
  声音很淡,但每个字都念得清晰。
  “那你应该直接死在那。”沈续嗤笑,懒得对汤靳明的行为表达任何看法。
  方榴目瞪口呆:“老,老师。”
  江城没有北方夏日大清早还会凉快几小时的气候,自始至终都是起伏规律的闷热。这会已经完全热起来了,室外很快就不能再待。
  也惹得沈续情绪由平稳逐渐转至烦躁。
  他能感受胸腔中腾升起的,久违且熟悉的怒意。
  这是只有在与汤靳明对冲的时候,才会产生的对甲状腺健康极其差劲的东西。
  “你那个小电动车多少钱。”沈续掏手机,直接切换银行卡支付,在输入金额界面停下,并将手机交给方榴。
  “填数。”
  方榴捧着手机没反应过来。
  但有汤靳明在场的沈续的耐心完全耗尽了。他轻轻吐出口浊气,掌心浸满了汗,脸色逐渐阴沉,判断自己现在应该还能处理这场事故的收尾。
  他是方榴的老师,得为学生的身心健康负起责任。
  一个合格的教师,应该保持稳定的情绪,为学生提供良好的教学氛围环境。
  这会明白沈续所指的方榴有点不好意思,又把手机推回去:“老师,我的那个小电动也是二手的,划痕破损多少也无所谓,不影响使用。还是,还是不花您的钱了。”
  几十分钟前,这对沈续来说是为了给学生讨回公道,不让方榴没出社会就遭受精神毒打。但现在汤靳明搅和进来,很明显,及时花钱消灾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汤靳明这种专门为人打官司的律师面前,得到胜利的机会很渺茫,虽然沈续没觉得这件事的流程有问题,也绝对相信方榴是遵守交通规则的。
  “沈教授,我想你有点吓到你的学生了。”汤靳明倚着靠背,以手背托住下巴,饶有兴趣道。
  “怎么能直接给学生打钱呢。”
  余音未消,沈续右眼皮连着跳了好几次。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
  不,在医学界是要讲科学的。
  沈续深呼吸,临时改变主意:“待会我会让管家送来新的电动车赔给你,这辆车就交给汤律师处理。”
  “电话号码也已经交给你们了,如果保险公司无法理赔,且主责是我们,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或者。”
  “或者找梁叔。”沈续顿了顿,当着方榴的面,他还不想和汤靳明表现地过于熟悉,轻声道:“梁叔的手机号码没变。”
  “但我不记得了。”汤靳明摇头,似笑非笑地勾唇问道:“沈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的眼睛在骂人。”
  男人的瞳孔颜色很浅,是那种很少见的透光会呈现琥珀的颜色。出生在港城的人,祖上多半有上个世纪,民国时期中洋结合的混血基因。
  歘
  光顺着枝繁叶茂的缝隙洒下来,光斑落在汤靳明肩头,深色的正装吸走了所有折射,但仍旧衬得他肤色森白。
  喜欢极限运动的人,即使工作忙得脚不沾地,也一定会抽空徒步爬山保持体力。汤靳明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在室内活动更多,没工夫晒黑。
  看来腿伤不是演的。
  沈续将汤靳明晾在一边,再度将手机塞进她怀中,耐心道:“不必为我省钱,我不缺钱,也不需要你在以后的工资日还钱。”
  安抚住方榴,沈续转而选择直接对起决定性的祝老板沟通。
  “既然律师也来了,祝老板,您看这样成吗。我们的工作都很忙,您忙着谈生意,我忙着救人,一直耗在这也没法彻底解决问题,还堵塞交通。我这边也有专门负责事故的律师,他们专业人士做事走流程肯定比我们这样干站着理论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