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太会跳舞。”兰斯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顶着其他雌虫几乎把他烧穿的视线,直接把手放了上去。
  看什么看,殿下是我的。
  “我也不会。”哈维尔顺势揽住他的后腰,将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醒来的时候什么都学了,唯独忘了学跳舞。”
  事实证明哈维尔并未说假话,仅一支舞,就让舞剑似流风回雪的仙尊和战斗时身姿似银月弯刀的上将成了两根僵直的木头,他们旁若无人的在舞池中央随着音乐缓慢地挪动。
  “你们简直就像两根筷子在锅里乱搅。”系统冒出头来,发出久违的阴阳怪气。事实上,自从在拍卖场哈维尔顶着惩罚救了兰斯后,它就很少出来说话了,大部分时间都像不存在一样安静地沉默着。哈维尔冷不丁被系统这样一说,看着二人的舞姿,也忍俊不禁起来。
  “怎么了,殿下?”兰斯小心地跟着哈维尔旋转,后退,看着舞动时周围灯光碎在雄虫满含笑意的眼睛里,一如那天璀璨的宇宙星河。
  殿下,您选择我,是被我的境遇触动,还是真正读懂了我的灵魂。您也像我爱您一样爱我吗。
  兰斯看着雄虫的眼睛,有太多的话想问,太多的话想说,最终都隐在无声的叹息里。
  回程已经很晚了,兰斯换好衣服回到卧室发现雄虫似是累极了在旁边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
  哈维尔有些疲于应对刚才的事,舞会结束后虫帝又将他叫到一边,单独带了几个雌虫过来见他,话间无不在暗示他作为s级雄虫,仅有兰斯一位雌君是不够的,还需要多纳些更优秀的雌虫来,来开枝散叶。
  可怜哈维尔一把年纪,还要被比他小几千岁的长辈关心子嗣问题。有兰斯一位足矣,他是这么回答的,也不管其他雌虫的心是否碎了一地。
  他本不是此世中人,不该和这里产生过多羁绊因果,唯独兰斯是个例外。他是此间支点,身上承系着诸多因果,一无所知地背负巨重艰难行至如今,着实令人敬佩。
  “殿下......殿下,您能帮我.......”兰斯吞吞吐吐的话打断了哈维尔的沉思,他一睁眼就见到兰斯背对着他坐在床上,衣衫褪至腰间,露出整个白壁似的后背,长于其上的四片翼翅如同最精妙绝伦的艺术品,粉白色的皮装前翅覆盖在深粉的膜状后翅之上,一如背上开了朵艳丽的兰花。兰本是清幽的君子之物,可此时绽放在肌肤上的这朵,在昏黄的灯光下无端透出森森鬼气,转过脸自下而上望着时鹤鸣的兰斯,是兰花下的艳鬼,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1】
  “旧伤裂开了,您能帮我涂下药吗?”兰斯从睡袍的袖子里伸出手,将一管药膏放在哈维尔掌心。
  哈维尔看见深粉色后翅根部殷红的血在上面流成花瓣的脉络,连忙走上去接过药膏,单膝跪在床上,小心地扒开前翅查看伤口。
  “你说疼,我就轻点。”药膏太凉,而爱人的手指太热。兰斯将胳膊撑在床上,用手指紧紧绞住床褥来对抗即将溢出的呻吟。他感受着背上点点凉意被寸寸摊开抹匀,任谁敏感的翼翅被这般轻柔的对待都很难保持理智,更要命的是,雄虫抹完药膏后又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兰斯再也受不住了,胳膊一软侧身倒在床上,衣衫堆叠在身下,眼含水光,面带春色,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看着哈维尔,似有万语千言。
  而哈维尔涂完药干脆利落地转身下床,洗净手上药渍就啪—地关了灯,临睡前还温柔地对兰斯道了晚安。
  兰斯盯着熄掉的灯,听着身侧传来均匀呼吸声,良久,默默地缩进被子里,把脱了一半的衣服拉了回去。
  哈维尔这边睡到一半,忽然感觉兰斯方才似有话要说,又心道贸然把人叫醒非常失礼,于是在脑海里礼貌地询问系统的看法,问它知不知道兰斯想说什么。
  系统冷笑了一声答,他恨你是块木头。
  第12章 如何让太阳消失呢
  兰斯今日照常回了军部,可还不等他进门,早已蠢蠢欲动的军雌们便一拥而上将他周身围个水泄不通。他们睁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睛,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哈维尔的日常。
  “大殿下平时也会跟您一起吃饭吗?”
  “大殿下的鞭子挥的重吗?”
  “大殿下在床.上会不会很温柔?”
  “大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工具?”
  “………”
  兰斯起先还耐着性子回应几句,主要展示哈维尔是如何尊重爱护自己的,后来见这帮心思不纯的军雌们把话题渐渐跑到不可言说,甚至连他也不清楚,没经历过的地方去了,就只板起脸,不紧不慢的发出恐吓的声音“今天的训练都做完了?这么闲,还有空在这里问这问那,来,排好队,训练场等我!”
  听到上将诚心诚意发出来自地狱的邀请,众军雌都是一副雷劈了的表情,惶惶然作鸟兽四散,垂头丧闹的乖乖去训练场等着挨打了。兰斯见此不以为意,继续往办公室走打算先处理这几天堆积的事物后,再对他门这几天训练的结果进行检查。
  谁知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见副官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一副想进去又无法进去的样子。副官一转头见到兰斯来了,一副见到救星的样子,小跑着迎过来,一开口就是一个大麻烦。
  “嘉涅尔.克莱蒙特来了,现在就在您办公室里面坐着呢!”
  他来做什么?兰斯心里瞬间许多念头闪过,骄横的雌虫这次找过来,定是和殿下有关。纵使心里万般惊涛骇浪,他仍摆出惯常的冷肃的表情,挥挥手让副官不要担心,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开门就见往日风格浮夸,穿红戴绿的雌虫今日更上一层楼,穿着大红色的紧身外套,蹬着一双擦的晶亮的皮鞋,气势汹汹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对他怒目而视。
  “这就是克莱蒙特家的礼仪吗?坐在主人的办公桌前对主人发脾气?”兰斯先发制人,不等嘉涅尔开口,便直接出言讥讽,办公室的沙发上空无一物,嘉涅尔却选择坐在他办公桌前,这让兰斯感觉被冒犯,眼前这个贵族雌虫对他的看轻和不尊重如此明显,已经到了装都不屑装的地步。
  “我当是谁呢,一股子小人得志的味儿,原来是我们刚嫁入皇室的兰斯上将啊,真是好久不见。”嘉涅尔依旧安安稳稳地坐着不动,此时若有旁人进门,定会将其认成房间的主人,将一旁站着的兰斯认作入侵者,一个可耻的小三。
  “您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就请您从我的位置上下来,我和您这种自由散漫的雌虫不同,除了要侍奉雄主,还有些正经公事要做。”兰斯不愿同嘉涅尔这种胡搅蛮缠的家伙多说什么,只是礼貌的暗示他从房间里出去,不要鸠占鹊巢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找你当然有事,还是一件好事。”嘉涅尔说着抬起头,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即将说出口的话是对兰斯莫大的恩赐般,“把殿下让给我,我保你当元帅。”
  他说什么?他让我把殿下让出来?让给谁,他吗?兰斯冷不丁听见着无理的要求简直要气笑了,谁知道没等他整理好语言,嘉涅尔的话又接二连三向他砸来。
  “你得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就是个垃圾星爬出来的穷货,哪里配得上殿下。也不知道你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哄得殿下娶你做了雌君。”嘉涅尔边说边摆弄他手上戴着的硕大的宝石戒指,“兰斯上将,我称你一句上将不是因为看得起你,你有什么本事自己清楚。你一个打伤过雄虫的罪雌,你以为殿下对此会毫无芥蒂吗?殿下再怎么温柔也是雄虫,是帝国未来的皇帝,一位有前科的雌君会成为他的污点,这污点会随着时间越变越大,直到他对你的爱消磨殆尽,那时候你还剩什么,一具垂垂老矣,风华不再的皮囊吗?”
  眼前的雌虫简直是最好的游说家,他巧舌如簧,见兰斯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便一转刚才盛气凌人,摆出一副同情怜悯的样子对兰斯说:“兰斯上将,现在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摆在你面前,只要你同意将殿下雌君的位置让给我,我就让我的雄父,克莱蒙特侯爵暗中支持,助你竞选元帅。我尊重你对殿下的爱,所以也不要求你彻底地离开,你可以做殿下的雌侍,每周有两天可以见到殿下的机会。怎么样?兰斯上将,这样等到殿下不再爱你,你最起码还有元帅的位置保身,不至于太过凄惨,一无所获。”
  兰斯终于动了,他迈开腿,缓慢的走到嘉涅尔身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掐着金发雌虫的脸,逼着他抬起头,用那双湛蓝的眸子与他对视。
  “您应该庆幸,您有一个好出身。”兰斯的手指极轻地摩擦过雌虫娇嫩的脸颊,冰凉的手指抚在脸上激起一片颤栗,嘉涅尔僵在椅子上,被兰斯身上的压迫感吓得动也不敢动。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溜烟儿消失无踪。
  高照的艳阳透过窗把窗台上堆叠的文件投成了一个冷肃的,山一样的影子。影子正巧打在兰斯俯下的脸上,留下一个深重的阴影。嘉涅尔觉着那漫不经心看着自己的紫色眸子里有什么可怕的,恐怖的巨兽即将冲破阻碍,冲出来把弱小的自己一口咬碎了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