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哎呀,我说这些干嘛啊,怪我多嘴。我敬你一杯,多谢你不计前嫌,还愿意过来赴宴。”
  苏云漪瞥一眼酒杯,连忙就道:“抱歉,我喝不了酒。”
  “世子妃是还在计较先前之事吗?”林静薇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一脸委屈地望着她。
  她提高了声音,宴席上的人本来就关注着她们,此时看着,全当是苏云漪得理不饶人。
  “林娘子多虑。”她说罢就将酒杯接过来,不曾想,手上却一时不稳,白色罗裙被洇湿了一片。
  林静薇扯唇,她这未免刻意。
  “映竹,你带世子妃去客房更衣吧。”她对身旁的婢女说道。
  林府是所四进的宅子,客房处在后院,而林民詹的书房住所是在内院。
  映竹带着苏云漪到了客房中,“世子妃稍候,奴婢替您取一身干净的衣裳。。”
  苏云漪看她就要走出门外,抬手对准她的脖子,用力一劈。
  映竹惊恐看向她,“您这是何意?”
  苏云漪看着自己通红的手,不对呀,她以前看六哥就是这样,人就晕了。
  看映竹开门就要离开,她又抬起手用力劈了几下,人晕了过去。
  见她晕倒,苏云漪吹响碧绿玉哨,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墨绿劲装的少年,他冲苏云漪拱手,“世子妃,属下苍术。”
  苏云漪颔首,她说道:“我想去内院,你能帮我引开守卫吗?”
  苍术蹲下身探了探映竹的鼻息,松了口气道:“人还活着。”
  苏云漪:“……”
  原来他看见了,那为何不进来,她还担心她会把人劈死。
  苍术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恐怕会说,他是真以为她打算把人劈死,不敢打扰。
  方才他在外面,想的是怎么给她善后呢。
  “属下可以帮您把守卫引开,只不过林民詹很快就会回来,您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苏云漪点头。
  苍术离开后,她连忙将映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
  梁都的宅子布局大都差不多,苏云漪没废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林民詹的书房。
  步入书房,四壁皆书,中间放着一张古朴的书案,笔墨纸砚放的井井有条。
  苏云漪低头看去,都是一些古朴书籍,她看一眼沙漏,踮脚在书架上翻看着,突然见到一本厚厚的册子,拿下来一看,是账本。
  上面记录的却是林民詹在平江府上的一些开支,她不禁蹙眉,这些开支看起来数额巨大,可说到底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像是些绸缎布匹,亦或是珍宝古玩,便是在梁都城中,也不见得买不到。
  看起来反而是刻意而为。
  她将账本放回去,刚要走出去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透过窗户往外看,是那些护卫回来了。
  这下糟了,她要怎么出去。
  苏云漪低下头,她理了理头发,开门就往外走,却被两个护卫拦住。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其中一人问道。
  苏云漪身着映竹的衣服,低声说道:“方才奴婢过来整理书房,几位大哥不在,我便直接进来了。”
  “这个时辰你过来整理书房?”护卫审视她道。
  苏云漪点头,低声道:“几位大哥有所不知,昨日老爷特意吩咐过的,他说,我若过来跟你们说一声便好,谁知你们竟然不在。”
  只见另一人立刻就道:“我们那是去抓刺客,可不是逃懒。你敢多嘴试试?”
  苏云漪连忙就道:“奴婢没别的意思的,几位大哥倘若无事,那我便先走了。”
  她福身就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就见到脚下的青石板上多出一双云头履,男人二十出头,身着青白玉织金锦衣,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疤藏在墨梅当中,衬得他面庞更加冷峻,男人质问她道:“这位娘子,我看你有些眼生,是新来的?”
  苏云漪在脑海中思忖,林民詹膝下只有林静薇一个女儿,这人又是一副主人姿态,想必他就是褚拭昭了。
  第7章 闻是雪梅香(七)
  夕阳喷涌如血,院中被一层赤红的霞光笼罩。
  “不好了,出人命了!”
  一道呼声从后院传了过来,褚拭昭目光扫过院子,赶来的林静薇哭诉道:“褚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死的……死的是我的婢女映竹。您可不能放过凶手。”
  说罢,她手指指向苏云漪。
  褚拭昭看向苏云漪,漠然道:“难怪本官觉得这位姑娘眼生,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我要仔细审一审此案。”
  苏云漪后退,淡淡道:“褚大人,据我所知,您是金吾卫统领,审理案子这等事是您不该过问的吧?”
  褚拭昭瞥她一眼,“事分缓急,如今府上只有我一人做得这详断官,当然得由我插手,来人,把她带走。”
  几个护卫见状就要上前,却不知从何处飞来几颗石子,纷纷砸在他们脸上,几人应声而倒。
  “什么人!”
  褚拭昭抬眼朝着四周望去,除去前来的贵女外,并未见到旁人。
  “褚大人,审案定刑是我的职责,便不劳烦大人替本官担责了。”海瑾朝身着宝蓝色锦袍走过来拱手道。
  他身旁的乌水同几人福身后便走到了苏云漪身后,低声道:“娘子。”
  褚拭昭瞥一眼他,“海大人来得当真是及时,那这里便交给你了。”
  林府的墙壁高耸入云,房梁上,赵无坷瞪一眼苍术,转身便前往后院当中了。
  卓曜容抿唇看着苍术:“别说你是故意的。”
  天渐渐变暗,林府中的贵女夫人都已经告辞归家。
  “苏四娘子,真是哪里有你哪里就有麻烦。”海瑾朝看着苏云漪嗤笑道:“既然如此,这案子便在这办了吧,若是你做的,那就跟我走,若不是你,你便回王府。”
  苏云漪抿唇福身:“我是冤枉的,还望大人还我清白。”
  “你有什么好冤枉的?席间我便觉出不对了,你故意打翻酒水,好借口离开。我好心让映竹带你更衣,谁知道你想做什么,才杀映竹灭口的!”林静薇横眉道。
  “林娘子,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判断,你若是再多嘴,那本官便命人堵住你的嘴了。”海瑾朝冷声提醒。
  他看苏云漪:“苏四娘子可有什么话要为自己辩解的?”
  夜色下,苏云漪眼睑下垂,她跪下道:“求海大人明鉴。今日本妃来赴宴,我分明不会喝酒,可林娘子偏要我喝,说什么,我不喝就是还在怪她,先前她已经给我下过一次套子,妾身实在害怕,所以便故意借口离开。”
  女子身着白衣,眼中含泪,“刚到客房,我就发现那位映竹姑娘要对我不利,所以我便拿花瓶砸了她,又怕是因为林娘子指使的她,所以我就换上她的衣服想暂且离开,谁能想到竟然迷了路。便想请林相帮帮我,我看了一眼,发觉丞相大人不在,便出来了。”
  她本就纤瘦,此时看起来脸色苍白至极。
  “你说你把映竹砸晕了,那你真的确定,你并未失手把她砸死吗?”
  苏云漪连连点头,“妾身走前看过了的,大人不信,尽可着仵作验尸。”
  海瑾朝垂眸,巧舌如簧。
  “去看陈琰那里查的如何了。”他别过头对一旁的副手道。
  说罢,他双手抱胸看着苏云漪,“苏四娘子起来吧,别跪着了。”
  苏云漪点头,乌水扶着她起身。
  没多时,陈琰就过来了,他年纪不大,看起来和海瑾朝是差不多年岁,陈琰福身,“回大人,下官仔细检查过,死者脖颈处受到过撞击,不过这不足以致命。她腹部糜烂,想必是有人趁着她昏迷时点燃毒烟,让她中毒而亡。”
  海瑾朝抬眸:“什么毒?”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证明不是苏云漪害的人!”林静薇指着苏云漪说道,“说不定就是她将映竹砸晕了,然后再把她毒死的!”
  “下毒这等事,林娘子做的出来,我娘子向来柔善,她可做不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见到赵无坷一手拎着个小厮,一手拿着宴席上的酒壶过来了。
  他将小厮一把扔在地上,把酒壶递给陈琰,“你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海瑾朝朝着他一拜,看一眼地上的小厮,这人目光躲闪,或许是慌乱,头上的兜帽已经掉了一半,干枯的头发露了出来,“褚大人熟知相府的侍女,那你可否能看的出来这个人不是府上的人?”
  “娘子可担心死我了,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来,”赵无坷拉着苏云漪说道:“让我看看,若是你伤了,我定不会饶了他们!”
  苏云漪抬眼看向院外的柳树旁的水蓝色的衣襟,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他。
  “弟妹就别生气了,无坷丢下你出去喝酒是他不对,可他回府发现你不在后,急得上火。”另一旁的卓曜容求情说道。
  海瑾朝瞥一眼卓曜容,他问底下这小厮道:“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