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萧亦渊闻言转头,然后转回去,没动。
  所以这灵兽才一直躺卢元跟她身上。东占扒着师兄,对回魂兽晃了晃拳头,吃她玉佩不够,还吃灵气,小东西欺人太甚。
  时阙看着她笑,没说话,也没离开。
  又过了一阵,萧亦渊想到金光派也算洛沙域的中型门派,说不定有刚出世奇石消息,她想隐蔽气息去寻找一番。
  师姐虽无本命剑,但境界摆在那,就算是齐掌门也对她造成不了威胁,所以萧亦渊说自己去便行,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时阙还在抚摸回魂兽,重复动作好像没有尽头。
  等同于凡人的卢元正在唯一房间睡觉,把回魂兽给他们看守也算初步信任。东占现在睡一次可以大半月都清醒,所以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入眠。
  月亮高悬,夜风无声,两人就这样沉默以对。
  东占打破安静:“师兄在龙斗受的伤痊愈了吗?”
  时阙抚摸回魂兽的手停一瞬:“嗯,并不是大事,没想到师妹修为见长,能察觉出来。”
  想多了,是东大壮跟她说的。
  “突然想到师兄一直未重新塑造灵化肉身,难道是这次受伤的原因?”
  月光一直被师兄挡住,他的轮廓勾出银色线条,光芒向外溢出,将过于显眼的美貌变得不再具有攻击性。
  时阙没说话,好像没听见这个问题。
  他突然偏头,靠在东占肩膀,动作生疏——但也把东占吓一大跳。
  肩膀重量很真实,就像在赋予她一些责任感。师兄高大,现在伏低的头颅能看见他的后颈,衣服后领不再贴近脊背,月光轻而易举地驱散皮肤上的黑暗。
  东占顿了半晌,也偏头,将自己脸压在时阙的灰发里,淡淡的灵力香气很舒服。
  被依靠者会有责任感,会有莫名其妙的压力,那可不行,所以她也靠。
  “灵化肉身需要极为庞大的灵气,我已经无法再构筑一个。”
  “……什么?”
  东占的头不可控制地上偏,可又看不见师兄的眼睛。任何坏消息都没有她抱的大腿变细了这条更坏。
  她问:“师兄痊愈了也不行?为何会如此?”
  时阙只答一句:“并非因为受伤。”
  他在隐瞒,总是绕开最关键的那个原因,就如肴知告诉她的那般,不能为人所知,就算当事人自己也不行。
  东占不甘心:“可是我会很担心师兄,一直想着师兄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她的意思是你难道会让我一直担心?
  时阙慢慢抬头,发丝与东占纠缠又分开:“没关系,不管如何我都永远在师妹身边。”
  东占愣住,没有及时进行提问,错失机会后天就亮了。
  萧亦渊也在此时回来,她隐蔽的灵气就算在跟前也难以发现,她看向二人,表情复杂。
  「事情有变,我认为需要重新斟酌该不该让金光派剥魂」
  第57章 剥魂 东占的加价冒险
  跃云阁弟子在外可伏魔助善, 但不能干涉其他势力内部,这是共识。
  萧亦渊处事严谨,不会轻易插手这种事。
  「金光派养了极多臼, 像准备剥魂数年, 并非突然得知回魂兽出世」
  东占看时阙, 师兄答:“臼是一类修士的代称,灵气吸收方式与自然精怪类似, 长此以往不管是肉身还是神魂都变得不像人。”
  他伸手点在回魂兽额头, 它的灵气脉络出现在半空,与人不同, 灵兽神魂与丹田是一个部分, 所以只呈现一处光亮。
  时阙道:“臼修行十年左右不再被视为修士,因为他们作为人的神志已消散,将如灵兽一般靠着本能行动。”
  萧亦渊表情复杂,她指尖灵气化字。
  「大道以纯为上,臼们就算境界不高,但神魂比同阶修士纯净许多」
  东占反常沉默, 她最终道:“师姐认为金光派强行让人成臼?”
  失去人的身份, 成为灵兽需要十年,金光派在很久之前就在准备。
  萧亦渊点头, 视线越过东占,看向后方。卢元出了屋子,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正站在原地发抖。
  东占还未开口,老人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前辈开恩,我寿命还有两年,若没了这只回魂兽, 只有等死了!”
  卢元知道金光派养了臼。
  修士在步入仙途后,因为寿命取自天道,所以能清晰感知自己大限,这对无法突破境界来增长寿命的底层修士是巨大折磨。
  东占从他回答中找到不止一个异常,但她没提出来,只说:“既然你们共同商议此事,听听齐掌门如何说吧。”
  时阙抱着回魂兽,不再抚摸,而是手放在它头顶,安静地注视师妹。
  东占打断卢元的哀求,让他站起来,先不要说话。
  不过一会,齐掌门便匆匆到门口,脸上有隐隐恼怒。
  “三位昨夜可一直在待客院?我派重要之地有见他人痕迹。”齐掌门语气冷硬,对这三个散修不再做面子功夫。
  毕竟能被卢元雇来,也不是什么高境界修士。
  东占表情紧张:“掌、掌门明察,不是我们,我跟两位一直都在此处调息,夜间有弟子巡逻,我们出去就会被发现。”
  回魂兽能察觉修士之间的碰撞,毛都竖起来。时阙退后一些,轻声安抚它,温柔的模样就像在哄睡婴儿。
  待客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眼睛,等同牢房。
  金光派虽跟卢元有约定,但明显也在防着他,同乘一条船都死捏着船桨,怕不小心就被对面拍进河里淹死。
  齐掌门被东占的话堵了回去,停顿片刻将视线转到时阙身上:“既然如此,派中存在隐患,回魂兽就先交由我们保管吧。”
  东占不着痕迹地前进两步,挡住惊慌的卢元,担心地问:“贵派哪一处地方被入侵?”
  齐掌门沉默半晌才说:“是准备剥魂的地方,若有敌派奸细潜入,剥魂将难以安全进行。”
  “如果有他者痕迹,被剥魂的修士应能察觉到,当时未追出去吗?”
  东占在问她,要剥魂的到底是不是人。
  剥魂对修士来说不致命,但需要自愿承担神魂受损的代价,不然神魂动摇会反噬回魂兽,致使剥魂失败……
  而被视为灵兽的臼,没有选择的意识与权利。
  齐掌门不再解释,对三人的信任度荡然无存,冷脸走到时阙面前:“时间紧迫,道友先把回魂兽给我吧。”
  时阙没有避让,但齐掌门明显带着你不给我我就动手的意思,后面的卢元终于忍不住:“掌门!这几位不能冒犯!”
  好歹没把跃云阁给说出来,但卢元这脆弱的心理防线可没让事态变好。
  齐掌门脸色猛然一变,灵气暴涨。
  她肯定先想过动手,不让人得了灵兽,但见卢元这害怕的样子,心里又打起鼓,没能第一时间攻击时阙。
  齐掌门脸色不断转变,东占只能换个样子,摆出一副平静柔和的态度。
  “掌门见谅,我们的确不是散修,也没有恶意,初次游历未见过回魂兽,想瞧瞧……将他者作为耗材的剥魂到底如何进行。”
  “强词夺理!隐瞒身份进入我派,昨晚一定是你等!”齐掌门见东占没有亮出身份,大声呵斥,立刻找软柿子捏,“好啊卢元,我看在你寿命将近,才好心待你,你却拉着外人插手想私吞灵兽!”
  卢元又跪下,视线在两方之间来回晃动,最终定格在萧亦渊的外袍上,哪怕看不见白衣红带,他也道:“前辈们明鉴,金光派未做伤天害理之事,臼们都是像我这般难以真正入仙途之人的自愿所为,很多大限已至,靠着成为臼才活了下去。”
  齐掌门见到这种份上,卢元都是跟三人解释,不由得后退一步。说明这些人来头在老头心中,比金光派强出不少。
  “自愿为臼,那他们自愿剥魂吗?”东占问出关键。
  卢元:“……修行为臼需要灵阵和丹药,这些都是金光派的东西。”
  虽未正面回答,但东占明白了。
  金光派给底层修士开通一项服务,提供成为臼的各种所需,且会保护你修炼十数年,代价就是被剥魂。
  与修士一样,臼剥魂也不会死,只有不可逆的神魂损伤。
  卢元:“所有人的自愿书署名都有我保管,大家、大家都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活下去……”
  卷轴散落在地,上面写满了各种名字,全都是心头血所写,心头血是修士本心,不能言假。
  东占看萧亦渊,她神情震惊,似乎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师姐本以为金光派抓了人强行当剥魂耗材。
  齐掌门听卢元的话,算明白三人立场:“此事不犯界内大律,成为臼早就是很多人的选择,为这些人提供所需的门派、市集也遍地都是。”
  东占道:“……掌门带我们先去看看臼如何?”
  齐掌门本想拒绝,但张口未出声时身上出现极恐怖压力,她脸色瞬间煞白,过了很久才平复:“可以,但各位不要做多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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