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完整的记忆。
味道会有所逊色。
黑天鹅将手搭上膝盖，幽深的瞳孔衬托着她神秘的气质。她总会找到一个机会的，让另一个星期日出来捣捣乱。
——
星期日躺在浴池中，温热的水漫过他的肩膀，雾气缭绕。浴室的灯调暗了，这样的氛围更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间，他枕着光滑的浴缸壁睡着了，有些像躺在入梦池中，期待着光怪陆离的梦境。
第二天，列车顺利抵达垃圾星。
他们的任务是在这成堆的垃圾当中找到列车原初的零件。这些零件在「开拓」尚未陨落的年代被制造出来，安装到列车之上，久而久之地具有了「开拓」的力量。随着车轮转动、车笛鸣响，走过一个又一个星球，跨过一道又一道银轨，它们逐渐磨损、老化，难以逃脱报废和更换的命运。
整个宇宙的许多垃圾都被运输到了这颗垃圾星来，这儿土生土长的人们夜以继日地焚烧或是填埋它们，然后高耸的垃圾山堆叠，一代一代出生的孩子们开始开凿山体，在其中钻出洞穴作为安居之地。
阿基维利陨落之后，曾经那些被丢弃的列车零件变得宝贵起来。如今全新工业化流水线制造的部件终究不如有星神祝福的那些来得好用。
“哇！”
三月七对着几百米高的垃圾山发出长长的感慨：“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
星期日从翁法罗斯返回列车之后，就感觉心口隐隐作痛。工作日不再随意出声，也不再尝试从他身体里分裂出来。
明明是件好事。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反而感到有些不适应了。
在翁法罗斯时……
“小三月，不用担心。”姬子对着三月七笑了笑，“作为星穹列车的乘客，我们拥有着一项别人所没有的馈赠——那就是，与「开拓」密切相连的感应。我们依凭列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践行「开拓」的道路。”
“哎呀，姬子姐，你讲得好深奥啊！”三月七挠了挠头，“不过意思就是，我们和「开拓」心有灵犀，对吧？”
“没错。”姬子点点头。
开拓者打了个响指：“我懂了。我们就是人形金属探测仪！只不过探测的是，「开拓」！”
列车组的其他人笑作一团。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我也踏上了「开拓」的半条边，连我自己的「记忆」都变得过于独特起来了。”
黑天鹅神龙见首不见尾地闪现到了星期日的旁边。星期日讳莫如深地瞧了她一眼，对于忆者，他可放不下本能的提防之情。
“孩子，你的记忆又是什么独特的味道呢？”黑天鹅凑近了他。
星期日顿了顿，严肃地回道：“或许我本该留在那里，作为我的应许之地。我们的命运在诞生之初就已被写定，那么记忆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对一篇既成的文本删繁就简罢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我怀疑。
“好了，地图画好了。”开拓者突然打断了他们，“每个人负责一块区域，掘地三尺，不能放过一寸。”
星期日接过开拓者递来的地图，确定了自己被分配的地方。
黑天鹅悠悠地飘走了，留下一句忠告：“这宇宙间有人相信命运不可更改，亦有拼尽全力反抗命运，何种命运，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
星期日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他素来觉得忆者信不过，更不可能采纳忆者的建议。忆者最擅长牵丝搭线，谁知道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呢？
他回头望向眼前的垃圾山。
“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
小时候开的玩笑居然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实现了，因为垃圾都来到了垃圾星，自然垃圾桶里没有垃圾了。
星穹列车的古旧零件可能早就被扔进了焚烧炉，或者被卖到了二手市场，真的可以在这里找到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疑问。
但大概列车组的成员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找零件。星期日看见开拓者、三月七和丹恒在垃圾山顶卷起废报纸当雪球，互相打闹追逐着。□□和姬子则找了处好地方，欣赏日光。黑天鹅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家好像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星期日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他们片刻，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拘谨了，无法坦诚地放下一切去行事。
可能，这就是他的本色吧。
星期日正准备蹲下来，尝试在垃圾堆里不抱什么希望地翻找一下，后头传来一连串的奇怪声响。
他转头一看，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嘿，它宝贝的，居然是你。”
波提欧压低了枪，指头扣在扳机上，谨慎地没有松开。他嘴里咬着一颗铜色的子弹，色泽明亮。
“告诉我，星穹列车的人在哪？”
波提欧大声问道。
星期日不禁有些困惑，这位巡海游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第24章 一起来玩
巡海游侠, 波提欧。
这位银色牛仔不止一次地在匹诺康尼轰轰烈烈地闹出不小动静。
星期日面不改色地指了指正在垃圾山顶来回奔跑、尽显活力气息的开拓者。
“啊？”
对方挑了挑眉，发出一声短促的感叹
这位巡海游侠猛地抬手一转枪的轮盘，发出咔嚓咔嚓的连贯声响, 星期日谨慎地盯住他的动作，若是对方出击，他会及时做出反应。
他们当时在匹诺康尼时处于对立阵营, 星期日觉得波提欧大概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但波提欧愉快地将枪收进枪套, 甩了甩帽子, 笑道：
“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兄弟，你加入星穹列车了？你看起来简直大变样子，怎么说呢, 怪不一样的。”
星期日轻轻地咳了一声, 回说：“我只是一介平凡人士，担不上无名客的殊荣。”
关于他还没有资格踏上「开拓」之路，每每有人提起，星期日都得解释一遍。
然而波提欧置若罔闻地一个劲继续说道：“比起在匹诺康尼的时候, 你的精气神和善多了，不过你怎么一幅愁眉苦脸的表情？放心, 我只是来找人的, 不是来寻仇的。”
星期日在心底想着, 他举起枪对准自己的样子, 这话很难让人信服。
波提欧迈出半步走近星期日, 却突然一晃脑袋, 扬起后头的长发：
“哎呦喂, 这儿的垃圾味实在太他宝贝的——”
银色牛仔打了个带着机油味的喷嚏。
“太他宝贝的好闻了！”
“你们这帮人的脑瓜子怎么想出来这么可爱的地方度假的, 有意思极了啊。”
波提欧拧了拧发痒的鼻子, 然后热情地揽住星期日的肩膀晃了晃，他好像想用这自来熟的态度反复证明了之前的枪口朝向问题纯属误会。
“星穹列车造访此处是为了……”
星期日来不及再次强调自己的搭车客身份，就被他一巴掌拍在后背上，踉踉跄跄地往前一跌，心跳恍惚一坠。
“呕——”
他的嗓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怪声，砰的一下，工作日从他的身体里直直摔了出来，许是因为波提欧那一巴掌拍得过于用力了些。
“咦，我怎么又出来了？”
工作日勉强站定摇摇晃晃的身子，然后捂住鼻子，耳羽疯狂扇动：“这垃圾山的味道可真是难闻。”
波提欧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如他这般见多识广的银河流浪客都不免为之一惊。
不过是惊奇，不是惊骇。这小儿科的伎俩还吓不倒他。
波提欧津津有味地打量起两个人：“星期日老兄，虽然你造的梦里面光怪陆离的事情实在太多，但总的理念谈不上有错，我本来觉得你是个爱整什么普度众生的家伙，原来你也是个乐子人啊！居然能够整出了两个自己。”
星期日解释说：“他的出现并非出于我的本愿，并且现今我难以使他消失。”
“你竟然还没有放下处理掉我的想法吗？”工作日委屈地捂住胸口，看向星期日，“我以为经历了翁法罗斯之役后，你已经完全接受我了。”
“你是从我灵魂中分离出来的半缕，本就不该存在。”星期日严肃地强调。
工作日转过头来对波提欧抱怨：“他就是这样正义守序，容不得半点偏差。”
波提欧帮腔：“要我说，这小子挺有趣的，他的表情可他宝贝的灵动多了！”
星期日面对两个人的夹击，选择了适当沉默。他第二次确认了一个事实：他和巡海游侠对付不来。
波提欧在一通胡拉乱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冲着垃圾山顶大声喊道，层层叠叠的垃圾都为之一震。
开拓者和其他人从山顶呼啦滑下来，听波提欧讲清楚了原委。原来他在隔壁的朋克星维修义体，听说星穹列车在附近，于是决定过来打个招呼。
“欢迎欢迎。”开拓者摇摇手臂，“一起来玩呐。”
味道会有所逊色。
黑天鹅将手搭上膝盖，幽深的瞳孔衬托着她神秘的气质。她总会找到一个机会的，让另一个星期日出来捣捣乱。
——
星期日躺在浴池中，温热的水漫过他的肩膀，雾气缭绕。浴室的灯调暗了，这样的氛围更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间，他枕着光滑的浴缸壁睡着了，有些像躺在入梦池中，期待着光怪陆离的梦境。
第二天，列车顺利抵达垃圾星。
他们的任务是在这成堆的垃圾当中找到列车原初的零件。这些零件在「开拓」尚未陨落的年代被制造出来，安装到列车之上，久而久之地具有了「开拓」的力量。随着车轮转动、车笛鸣响，走过一个又一个星球，跨过一道又一道银轨，它们逐渐磨损、老化，难以逃脱报废和更换的命运。
整个宇宙的许多垃圾都被运输到了这颗垃圾星来，这儿土生土长的人们夜以继日地焚烧或是填埋它们，然后高耸的垃圾山堆叠，一代一代出生的孩子们开始开凿山体，在其中钻出洞穴作为安居之地。
阿基维利陨落之后，曾经那些被丢弃的列车零件变得宝贵起来。如今全新工业化流水线制造的部件终究不如有星神祝福的那些来得好用。
“哇！”
三月七对着几百米高的垃圾山发出长长的感慨：“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
星期日从翁法罗斯返回列车之后，就感觉心口隐隐作痛。工作日不再随意出声，也不再尝试从他身体里分裂出来。
明明是件好事。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反而感到有些不适应了。
在翁法罗斯时……
“小三月，不用担心。”姬子对着三月七笑了笑，“作为星穹列车的乘客，我们拥有着一项别人所没有的馈赠——那就是，与「开拓」密切相连的感应。我们依凭列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践行「开拓」的道路。”
“哎呀，姬子姐，你讲得好深奥啊！”三月七挠了挠头，“不过意思就是，我们和「开拓」心有灵犀，对吧？”
“没错。”姬子点点头。
开拓者打了个响指：“我懂了。我们就是人形金属探测仪！只不过探测的是，「开拓」！”
列车组的其他人笑作一团。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我也踏上了「开拓」的半条边，连我自己的「记忆」都变得过于独特起来了。”
黑天鹅神龙见首不见尾地闪现到了星期日的旁边。星期日讳莫如深地瞧了她一眼，对于忆者，他可放不下本能的提防之情。
“孩子，你的记忆又是什么独特的味道呢？”黑天鹅凑近了他。
星期日顿了顿，严肃地回道：“或许我本该留在那里，作为我的应许之地。我们的命运在诞生之初就已被写定，那么记忆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对一篇既成的文本删繁就简罢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我怀疑。
“好了，地图画好了。”开拓者突然打断了他们，“每个人负责一块区域，掘地三尺，不能放过一寸。”
星期日接过开拓者递来的地图，确定了自己被分配的地方。
黑天鹅悠悠地飘走了，留下一句忠告：“这宇宙间有人相信命运不可更改，亦有拼尽全力反抗命运，何种命运，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
星期日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他素来觉得忆者信不过，更不可能采纳忆者的建议。忆者最擅长牵丝搭线，谁知道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呢？
他回头望向眼前的垃圾山。
“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
小时候开的玩笑居然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实现了，因为垃圾都来到了垃圾星，自然垃圾桶里没有垃圾了。
星穹列车的古旧零件可能早就被扔进了焚烧炉，或者被卖到了二手市场，真的可以在这里找到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疑问。
但大概列车组的成员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找零件。星期日看见开拓者、三月七和丹恒在垃圾山顶卷起废报纸当雪球，互相打闹追逐着。□□和姬子则找了处好地方，欣赏日光。黑天鹅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家好像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星期日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他们片刻，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拘谨了，无法坦诚地放下一切去行事。
可能，这就是他的本色吧。
星期日正准备蹲下来，尝试在垃圾堆里不抱什么希望地翻找一下，后头传来一连串的奇怪声响。
他转头一看，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嘿，它宝贝的，居然是你。”
波提欧压低了枪，指头扣在扳机上，谨慎地没有松开。他嘴里咬着一颗铜色的子弹，色泽明亮。
“告诉我，星穹列车的人在哪？”
波提欧大声问道。
星期日不禁有些困惑，这位巡海游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第24章 一起来玩
巡海游侠, 波提欧。
这位银色牛仔不止一次地在匹诺康尼轰轰烈烈地闹出不小动静。
星期日面不改色地指了指正在垃圾山顶来回奔跑、尽显活力气息的开拓者。
“啊？”
对方挑了挑眉，发出一声短促的感叹
这位巡海游侠猛地抬手一转枪的轮盘，发出咔嚓咔嚓的连贯声响, 星期日谨慎地盯住他的动作，若是对方出击，他会及时做出反应。
他们当时在匹诺康尼时处于对立阵营, 星期日觉得波提欧大概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但波提欧愉快地将枪收进枪套, 甩了甩帽子, 笑道：
“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兄弟，你加入星穹列车了？你看起来简直大变样子，怎么说呢, 怪不一样的。”
星期日轻轻地咳了一声, 回说：“我只是一介平凡人士，担不上无名客的殊荣。”
关于他还没有资格踏上「开拓」之路，每每有人提起，星期日都得解释一遍。
然而波提欧置若罔闻地一个劲继续说道：“比起在匹诺康尼的时候, 你的精气神和善多了，不过你怎么一幅愁眉苦脸的表情？放心, 我只是来找人的, 不是来寻仇的。”
星期日在心底想着, 他举起枪对准自己的样子, 这话很难让人信服。
波提欧迈出半步走近星期日, 却突然一晃脑袋, 扬起后头的长发：
“哎呦喂, 这儿的垃圾味实在太他宝贝的——”
银色牛仔打了个带着机油味的喷嚏。
“太他宝贝的好闻了！”
“你们这帮人的脑瓜子怎么想出来这么可爱的地方度假的, 有意思极了啊。”
波提欧拧了拧发痒的鼻子, 然后热情地揽住星期日的肩膀晃了晃，他好像想用这自来熟的态度反复证明了之前的枪口朝向问题纯属误会。
“星穹列车造访此处是为了……”
星期日来不及再次强调自己的搭车客身份，就被他一巴掌拍在后背上，踉踉跄跄地往前一跌，心跳恍惚一坠。
“呕——”
他的嗓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怪声，砰的一下，工作日从他的身体里直直摔了出来，许是因为波提欧那一巴掌拍得过于用力了些。
“咦，我怎么又出来了？”
工作日勉强站定摇摇晃晃的身子，然后捂住鼻子，耳羽疯狂扇动：“这垃圾山的味道可真是难闻。”
波提欧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如他这般见多识广的银河流浪客都不免为之一惊。
不过是惊奇，不是惊骇。这小儿科的伎俩还吓不倒他。
波提欧津津有味地打量起两个人：“星期日老兄，虽然你造的梦里面光怪陆离的事情实在太多，但总的理念谈不上有错，我本来觉得你是个爱整什么普度众生的家伙，原来你也是个乐子人啊！居然能够整出了两个自己。”
星期日解释说：“他的出现并非出于我的本愿，并且现今我难以使他消失。”
“你竟然还没有放下处理掉我的想法吗？”工作日委屈地捂住胸口，看向星期日，“我以为经历了翁法罗斯之役后，你已经完全接受我了。”
“你是从我灵魂中分离出来的半缕，本就不该存在。”星期日严肃地强调。
工作日转过头来对波提欧抱怨：“他就是这样正义守序，容不得半点偏差。”
波提欧帮腔：“要我说，这小子挺有趣的，他的表情可他宝贝的灵动多了！”
星期日面对两个人的夹击，选择了适当沉默。他第二次确认了一个事实：他和巡海游侠对付不来。
波提欧在一通胡拉乱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冲着垃圾山顶大声喊道，层层叠叠的垃圾都为之一震。
开拓者和其他人从山顶呼啦滑下来，听波提欧讲清楚了原委。原来他在隔壁的朋克星维修义体，听说星穹列车在附近，于是决定过来打个招呼。
“欢迎欢迎。”开拓者摇摇手臂，“一起来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