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嗬......”
  苍白的脸侧滑下冷汗,丧花容低低地喘了声,颤着指骨撩开衣服下摆,血红色交错的暗纹在腰腹上若隐若现,按下去,那些暗纹仿佛活了一般不断涌动。
  而被装在罐子里的小苗这次比鹌鹑还安静,老实巴交地趴着。
  丧花容睫毛低颤,眼皮往它身上撩看,“是你做的?”
  小苗蠕动了下,仿佛是想解释,却无奈被罐子隔开,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憋屈地重新趴下。
  丧花容忽的笑了下,湿漉漉的绿眸更显通透,“不是你故意的就行。”
  他的做法堪称溺爱。
  可那些暗纹却不通人性,再次翻涌,从肚脐处向四周伸展,仿若在搅动丧花容的筋,痛得叫人想滚打。丧花容压的力道越重,这种痛感就越强烈,直到他无力地仰躺在床上,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你怎么了?!”
  苏容究打开门看到这幅景象,连忙跑过来关心道。
  丧花容耳边嗡响,听不清他具体说的话,只能挪到床边握住崽的手挨在脸侧,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安抚道:“我休息几天就好。”
  事实上他也不清楚多久能好,却不能在崽面前漏了怯。他没做过家长,却也知道,在孩子面前要表现得强大,否则孩子会比他更恐慌。
  丧花容看着苏容究张合的嘴,还有那副终于变了的表情,变得紧张不安,不再镇定。他抬手摸了摸,重复说:“没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容究闭上了嘴,眼前的状况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一点,丧花容此时此刻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丧花容见苏容究终于不再开口,似是在欣慰地笑,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温柔,他以为是自己安抚好了崽。
  再次强调道:“我说了,没事的。”
  可他的手臂肉眼可见地抖得更厉害,只能借由被子掩饰,可惜没有完全盖住,漏出了一角。
  苏容究看着,眼睛头一次蒙上了点雾气,他看穿了丧花容的想法。
  “我去找父亲。”
  抛下这句话,他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
  听完苏容究的描述,苏问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放下手中的试剂,高大的身影在苏容究眼前覆下一阵阴影,“他不就是你们选择的人吗?现在后悔了?”
  苏容究反驳:“我没有!我也不想让他这么疼。”又连忙问,“父亲,你有办法吗?”
  “父亲?”
  苏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每次听到你这么叫,总觉得可笑。”
  从苏容究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苏问就察觉到了异常,心神被强制牵引,一直在叫他承认这个儿子。但越是这样,只会让苏问更加仇视苏容究,偏偏还无法摆脱。
  这些年,他们无法彻底分开,只能相互制衡,比起父子,仇人更符合他们的关系。苏问想彻底摆脱苏容究,开始夜以继日地进行研究,当他发现外来物质时,实验终于有了进展。
  本该慌张的苏容究却没慌,反而像是即将迎接惊喜,开始布置起房间,买绿植盆栽,每天打扫卫生,确保家里干净整洁。
  直到丧花容出现,一切都有了答案。
  苏问摘下白色手套,“很好解决,只要你们都消失,他就不会有事。”
  苏容究低着头,声音却在狡辩:“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所以是不想?”苏问道破他的私心。
  “没有别的办法吗?”苏容究追问。
  苏问没有回答,悠悠说道:“真有趣,喜欢到想从他肚子里被生出来,你的喜欢真扭曲。”
  苏容究一滞。
  “他还不知道吧?要是他知道,你以为他会愿意?”苏问的每一句,直直戳在他的心窝上。
  “现在心疼了就来我这里求助,抱歉,我只是个普通的研究人员,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何况,我们之间的仇还没算,我凭什么帮你?”
  苏问给出这么一番冷漠的答复。也借此表示,他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苏容究无可奈何,只能原路返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方法,缓解疼痛的试剂他也能做出来,只是他比不上苏问,无法根治痛楚。
  三天后,他给丧花容喂下最后一管试剂,紧紧盯着丧花容的反应。小苗滚着罐子,眼巴巴凑到旁边。
  这是苏容究第22次改良,也是他成功率最大的一次。
  丧花容挨着崽,迷迷糊糊地咽下,肚皮上像是被贴上一副冰凉贴,疼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适的凉爽。
  “好舒服。”丧花容喟叹道。
  苏容究终于松了口气。
  一分钟后,他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丧花容的脸色愈发苍白,牙齿打颤。
  “冷、好冷。”
  苏容究的表情差点裂开。
  第二阶段的反应还是发生了。
  紧急之下,只好给丧花容搬来家里所有的被子,连带着苏问的被子也都一同抱了过来,能盖多少盖多少,盖不下的全堆在丧花容身边,企图给他升温。
  苏容究和小苗老老实实地在旁边陪了一天。
  直到晚上,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容究还是跑了出去。
  客厅的灯霎时亮起,苏容究抬着头,一字一句说道:“你去看看他吧。”
  苏问低头换鞋,他又说了一遍,“你去看看他吧。”
  苏问冷淡回视,依旧不为所动。
  苏容究知道,苏问是在等他主动离开,可是这样......就代表着他前功尽弃。
  两人对峙了一会,在苏容究终于要忍不住开口时,房间里传来丧花容低吟声,他痛得叫出了声。
  苏问还是沉默,可这次他却率先朝着房间方向走去。
  苏容究扶着墙壁,猛地大口喘气。
  差一点,他就输了。
  苏问静看着床上的丧花容,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跟那天和他对打时的强势截然不同,只能奄奄一息地躺着。
  再一回神,苏问离丧花容只有一步的距离。
  他俯下身,掀起丧花容衣摆的一角,白皙的腰身上此时占据着巨大的血色纹路,像是在盘一个巢。又像是蜘蛛布的网,只不过,那网是嵌在丧花容的体内,等到彻底成型时,丧花容除了死去,再也无法摆脱。
  他的手忽然被丧花容握住,转而覆在腹部上。
  丧花容眼皮微颤,喃喃道:“爸爸妈妈,我的肚子好痛。”
  苏问没动,丧花容感受到覆上来的一阵温热,本能地抓着压得更大力些。
  他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肚子好痛,要揉。”
  旋即带着苏问的手绕着肚脐顺时针揉一圈。
  丧花容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不少,他眉目舒展,难得做了个好梦。
  梦中,他因为多吃了两根冰棍,半夜缩在被窝里捂着肚子痛到睡不着,跑去敲父母的房间。
  “爸爸妈妈,我的肚子好痛!”
  那时候的他觉得,身为医生的父母是万能的,只要身体不舒服,告诉爸爸妈妈就能解决。
  果不其然,爸爸妈妈给他喂了药后,肚子就不会再疼了。
  妈妈戳了下他的额头说:“下次多注意点。”
  爸爸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以后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丧花容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挽着爸爸妈妈的手臂说:
  “才不要,我要爸爸妈妈永远陪我!”
  直到他长到五岁,丧花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小孩。
  第13章 想解剖他的身体
  宽厚的手掌覆在眼前紧实的小腹上,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诡异纹路抚摸,皮下的腹肌随呼吸起伏,苏问眸色沉了沉,瞳孔战栗般地震颤。
  他呼吸骤滞,指骨压出一处凹陷。他的头脑极其亢奋,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弧度。
  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人体,就算附上这么丑陋的纹路,对他的吸引力不仅没降,反而剧增,随后他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下。
  想......解剖。
  “父亲?”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苏问镇定地收回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试剂,捏住丧花容的下颌,往他齿缝间倾倒。
  他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双目紧闭的人眉头蹙起,呛了一口后本能地想偏过脸躲开,却被卡住下巴,又被灌了一口青到发黑的试剂。
  要不是苏问按得紧,丧花容差点一口全吐出来。即便如此,液体还是从他的嘴角溢出,顺着苏问的手臂滴落,白色的衣袖也染深了一片。
  苏问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
  他制作的试剂当然不会考虑口味和味道的问题,他只考虑实用性,至于服用的人是什么想法,他从不关心。
  直到他第一次亲手喂人,被吐了一手。
  在旁边偷偷瞧他脸色的苏容究不由得退了一步,小苗也一声不吭,不想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