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叶瀛却不允许,他认为这帮百姓有猫腻。但在争执下,还是听从齐漾的共同帮助百姓。”
  可意外就是在那天夜里发生。
  这群百姓突然暴乱、原来是被怨气入体,露出凶狠的面目,被引导着朝两人围攻。叶瀛为了保护风浪中心的齐漾,不幸被斩断右臂。
  四家中,叶家主修剑法。
  他们爱剑如命,失去右臂的叶瀛就更别提,整日混沌,颓废了很久。
  叶泉道:“我也是听我哥说的,齐漾那会儿消失了很长的时间,后来才知道是被散修骗了,以为谢家里有复原血肉的秘籍。”
  姜枕:“……”
  叶泉道:“要知道四家受天道眷顾,齐漾这样做无疑是重罪。可他好像也疯魔了,对自己的错误恨之入骨。”
  “叶瀛找到他的时候,又发生争执。不知道怎么的,就把齐漾的手臂砍断,从此分道扬镳。”
  叶修贤突然插话:“一刀两断,至此不再是挚友。”
  金贺唏嘘:“……居然是这样。”
  姜枕却蹙眉:“等下。”
  他问:“齐漾不会还想复原叶瀛的手臂吧?”
  “不知道。”
  姜枕拧着眉:齐漾在金杖教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对此事没有死心。而他现在突然出现在秘境,看方向还是从尽头回来的,那他——
  见到了鬼尊。
  齐漾从万珍阁里要了什么?
  姜枕站起来:“我去找他们。”
  谢御:“一起。”
  没有更多的话,甚至不解释,两人便沿着方向追去。
  叶泉惊诧:“什么情况?”
  金贺摇头:“东风行,下棋看看?”
  消潇道:“我执黑棋。”
  东风行道:“劳烦你与我对峙。”
  黄沙铺天盖地,将黑夜遮掩得不清晰。脱离乱石的保护,姜枕跟谢御走得并不算稳当,也见不到人影。
  “前辈……”
  姜枕想大声喊,但怕吃满口的沙。
  谢御用目光梭巡:“去那边。”
  姜枕忙地跟上,继续喊。
  终于在寻找中,他看见道纤瘦的虚影。正欲往前,谢御却拦住他:“不对。”
  姜枕:“嗯?”
  仔细看去,这道人影薄如纸张,在风暴里像幽魂,又像破旧的布料在朝他们挥手。
  “……”姜枕退后。
  他们往回走。
  离开这阵奇异的风暴,叶瀛和齐漾居然就在原地。
  出乎意料,两人没有争吵,更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怖,都很平静。
  姜枕并不觉得白来,或者多此一举。
  只是没想过打扰,但两人的谈话还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止住。
  叶瀛道:“我同你已无话可说。”
  齐漾揪着手指,因为是独臂,显得有些奇怪。
  他道:“嗯,我们已经有四十年没见面,更没说过话。”
  叶瀛提到这件事,神情便不好。他朝姜枕跟谢御道:“有事吗?”
  姜枕道:“怕你们出事,早些回去。”
  叶瀛颔首,齐漾则露出温润的微笑。他的桃花眼总带点娇,不仔细看还觉得是少年郎。
  “前辈。”姜枕思来想去,还是嘱咐:“别太执着。”
  齐漾温和地说:“好,多谢。”
  叶瀛道:“你现在回来,准备做什么?”
  齐漾说:“继续浪迹八荒。”
  “嗯,当年的事情、”叶瀛道:“我没有怪你,都该过去了。”
  他的左手仍旧不习惯,但最终还是磨合成功,捏着眉心烦闷地说:“你以后游走四方,不可再音信全无。”
  齐漾:“……嗯。”
  叶瀛道:“既然谢御也在场、”
  他似乎想说什么,突然止住:“算了。”
  姜枕不明所以,却见叶瀛侧过首,道:“抱歉。”
  “当年齐漾年幼无知,闯入谢家,行事虽如强盗,但心终究不坏。”
  姜枕:“你知道他是谁。”
  “我们都是四家的人,从小便灌输着互相扶持的信念。我比谢御的真身大五岁,见他长大的,两世都长得一样。”
  叶瀛问谢御:“你能原谅吗?”
  姜枕也有些紧张。
  因为这关乎着消潇,金贺,东风行,以及最难解决的南海鬼尊。
  谢御:“嗯。”
  对他来说,随便。
  他无论哪世都亲缘浅薄,报仇对他来说,只是应该的事情。如果各种事情阻拦,也不必非要去做。
  尤其是在心中排首位的姜枕。
  他必须开心。
  第154章
  叶瀛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也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多谢你谅解。”
  他瞥了眼齐漾:“说话。”
  姜枕见齐漾的脸色很差,忙道:“事情都过去了,不用再提及。”
  叶瀛有些动容:“嗯。”
  齐漾翕动着嘴唇, 半晌, 道:“谢谢你。”
  姜枕:“没事。”
  两人应当还有话要说, 姜枕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你们也别晚归。”
  “嗯。”
  姜枕跟谢御并肩着原路返回。
  沙漠里的风暴不知何时平息了。姜枕盯着足尖,总喜欢留意自己踩出的脚印。他的身体是晃动的,时而跟谢御碰着。
  谢御无言,只安静陪伴着姜枕。
  就这样过了小半会儿, 姜枕意兴阑珊,抬起头看谢御:“你真的不在乎?”
  谢御:“嗯?”
  姜枕:“历练的事。”
  谢御颔首:“无妨。”
  他向来不会多说和解释,姜枕也没继续询问,只依赖地靠着谢御的肩膀。
  他知道谢御是为了什么。
  此时月光拨云而出, 静谧的洒在辽阔的沙漠。映照着行走的两人, 像是要将此刻缱绻的影拉长。
  谢御:“困吗?”
  姜枕:“还好, 你呢。劳烦你跟我走这么久。”
  谢御:“没事。”
  姜枕:“怎么不觉得我见外?”
  略微顿步,姜枕望着谢御的双眸。狐狸眼里好似含着黑漩涡, 吞噬了所有的情绪。
  一如往常的冷漠,姜枕心中失望,但面上不显。
  “走吧。”他说。
  谢御:“嗯。”
  回到乱石边, 消潇和东风行仍旧在博弈棋局,金贺在旁边观看。刀修们被捆绑得严实,终于不再挣扎,有甚者已经睡着。
  叶家哥俩不知去向。
  姜枕走过去,东风行百忙中抬起头:“恩人。”
  “嗯,这么晚还不睡?”
  东风行微笑:“对, 趁这会儿没风浪,过把手瘾。”
  金贺:“你快下!这死局能解吗?”
  姜枕应声低头、看不懂。
  “……”
  姜枕犹豫着,还是不要求谢御帮自己讲解,道:“回去睡吧。”
  谢御:“嗯。”
  刚没走几步,东风行便将消潇的打法攻破,金贺惊声道:“情况怎么样?”
  东风行皱眉,朝消潇摇头。
  消潇问:“姜枕,你见到齐漾了吗?”
  姜枕:“他没出事。”
  但见到东风行凝重的神色,也能猜到会发生的事情。
  “……”姜枕捏着眉心,有些疲惫:“他们的私事总得有结果。”
  东风行:“我明白、但他和鬼尊做了什么交易?金杖不能实现的事情,代价应该会很惨重。”
  金贺见状:“你们都辛苦了!我去找他们?”
  “别。”姜枕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插手。再拖着对谁都没好处。
  至于交易的代价、之后想办法得知即可。
  金贺着急:“你们都不担心吗?好吧。”
  姜枕回到幄帐里,谢御紧随其后。两人无言的背对着,宽衣后躺入被褥间。尘封的蜡烛点燃后散发着种难闻的气息。但看着微薄的亮光,比没有要好。
  “……那群刀修,你怎么处置?”姜枕睁着眼,问。
  谢御道:“我听你的。”
  姜枕:“那我来想。要不放过他们?”
  谢御思虑:“嗯。”
  姜枕蓦地笑了:“你肯定不想。”
  他侧过身,钻进谢御的怀中,被揽着,相互的体温融合。
  姜枕道:“怎么不说你的想法?”
  谢御坦白:“怕你难过。”
  他没办法留意所有,所以都听姜枕的。
  姜枕道:“伤心很正常,哪有人半点感触都没有?”
  他摸着谢御的脸,指尖的余温,描摹时像要烙进心口。
  姜枕:“你也伤心过,我没让你高兴,我也有错。”
  谢御的狐狸眼很专注:“无需这些。”
  “哦,”姜枕侧回身,独自躺着:“那你也无需管我。”
  谢御:“……不行。”
  其实他不一定都能帮助到,但能察觉的,都要为姜枕去做。
  姜枕不欲跟谢御争论此事,因为是纠缠不清的。他只睁着眼,总觉得心口像是被凿出孔洞,不断的往外敞着心血、热风。直至身体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