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重山又眼看着那魏千祟在皇帝身边蹲下来,把皇帝那双玉白的足拢在怀里。
  而皇帝,手肘撑在书案上,懒散地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秦将军,你在边关十年未曾回过京城,军功赫赫,颇得人心,又素有战神之称,朕早就想见见你了。”
  秦重山道,“得陛下爱重,是臣之幸。”
  扶鸢:“……”
  他微微笑了笑,“如今战事已平,秦将军也可以留在京城好好休息了,短时间内都不需要再去边关了。”
  秦重山道,“是。”
  扶鸢心道自己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秦重山听不懂吗?装傻吗?
  扶鸢有些不悦的踩在了魏千祟的脖子上,他看向秦重山,“既然秦将军回来了,朕也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朕欲选男宠入宫,此事我已交给了魏千祟做。”扶鸢道,“你需要辅助他,将京中长相英俊,身强体壮的世家子弟们安全的送入宫中。”
  秦重山一愣,他没忍住直视着皇帝那张艳若桃花的脸蛋,“陛下,只怕此举不妥,世家子弟们都是家中精心栽培,都是栋梁之材,理应入朝为官造福天下百姓,为陛下分忧解难,怎么能入宫做男宠?”
  “秦将军的意思是……”扶鸢幽幽道,“入宫便不是为朕分忧解难?”
  “臣并非这个意思——”
  “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闭嘴。”扶鸢冷淡道,“朕是皇帝,选个男宠的权利都没有?”
  “陛下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魏千祟不轻不重的接过话,“区区男宠,陛下想收就收,奴会为陛下选择出最优秀的儿郎。”
  秦重山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九千岁,你是陛下的贴身人,你理应劝导陛下才对,怎么能如此胡闹?”
  魏千祟在心底骂着秦重山愚蠢,面上却依旧带笑,“秦将军此言差矣,不过是区区男宠罢了,我们陛下天潢贵胄,金枝玉叶,想要男宠怎么能叫胡闹?”
  秦重山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扶鸢的错,他理所当然的把错误归咎到了魏千祟身上。
  这魏千祟年纪轻轻就已经被皇帝亲封九千岁,即便是秦重山远在边关也能听见这九千岁是如何蛊惑帝王的。
  帝王长在深宫无人相伴,身边若是出现这样巧言令色之人,的确很容易走上歪路。
  扶鸢听着秦重山的话,眉眼没有半分晃动,心底却觉得好笑,这秦重山竟然当着皇帝的面就说出这些话来,也不知道是太老实呆板了还是怎么样。
  他道,“总之这事已经定下来了,秦将军没有选择的余地。”
  秦重山抿直了唇,他的脸在边关风吹日晒,皮肤看着又黑又糙,身体和扶鸢比起来像座山似的,这副严肃的模样看着尤其唬人。
  “你可有把诏书送出去?”扶鸢问魏千祟。
  魏千祟道,“陛下放心,奴的人已经给所有适龄且风评好的公子们送去了。”
  秦重山眉头皱更紧了,“此事摄政王可知?”
  扶鸢道,“朕的后宫跟摆设似的,皇叔自然乐见其成。”
  “秦将军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先出去吧。”扶鸢又摆了摆手,“明日记得来宫中报道。”
  秦重山无法,只能起身告退,预备去找摄政王问此事。
  他踏出御书房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姿容绝色的皇帝招手,让那魏千祟把他抱了起来。
  秦重山的手微微动了动,忽然觉得皇帝看起来很小一只,被人抱在怀里像抱一只猫儿。
  收回视线,秦重山又皱起了眉,那个魏千祟……若是要效仿魏忠贤,年轻的皇帝根本玩不过他。
  眼看秦重山走了,扶鸢赤裸着脚踩在虎皮上,他看向魏千祟,“去,叫舞姬和乐师来。”
  魏千祟垂眸,“是。”
  ……
  此刻的扶珩已经迎来了第三位客人,这次是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唉声叹气,“王爷,皇上此事实在——实在是、诶,老臣的儿子年纪尚小,只怕入宫会冲撞了陛下。”
  扶珩温声道,“不必着急,陛下如今只是玩心太重,他并不会真的纳令公子入宫为妃。”
  礼部尚书幽幽道,“王爷,陛下如今已经二十三了,不是十三岁。”
  扶珩:“……”
  礼部尚书又道,“陛下平日饮酒作乐不问朝事就罢了,如今做出这种事来,只怕会彻底寒了老臣们的心啊……”
  扶珩静默片刻,“放心吧,本王会好好劝陛下的,本王现在就入宫去见陛下。”
  说入宫就入宫。
  扶珩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束了发,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声的吐出一口气来,转身上了马车。
  还未到勤政殿,扶珩已然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
  他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抬脚进殿,他的视线略过穿着暴露的舞姬和乐师,抬眼见扶鸢衣衫不整的靠在魏千祟的腿上,握着酒杯轻轻地哼唱。
  “都出去!”扶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扶鸢,朝着旁边的人开口。
  靡靡之音一下子停止了,舞姬和乐师们都偷偷的看向扶鸢。
  帝王那张漂亮苍白的脸上染着绯色,美得惊心动魄。
  “接着奏乐,接着舞。”扶鸢慢悠悠道,“不要影响朕的心情。”
  “都滚出去。”扶珩冷冷的加重了声音,“皇上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
  “陛下,王爷还把你当做孩子呢。”魏千祟轻声说着。
  扶珩冷漠的看了一眼魏千祟。
  他极少与人为恶,但这个魏千祟,他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很讨厌,甚至还庆幸了一下魏千祟幸好是阉人。
  他从前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如今却恨不得这挑拨离间又纵容扶鸢的阉人死了才好。
  扶鸢自魏千祟腿上撑起身体,长发如墨,松松垮垮的红色衣袍滑落至肩,露出胸前大片苍白的肌肤。
  淫靡、堕落。
  眼见那些人偷偷摸摸的看向扶鸢,扶珩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滚出去!”
  这次没有乐师敢停留,鱼贯而出。
  “皇叔怎得又这般生气?”扶鸢轻叹着,看扶珩的目光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子,“朕的好心情都被皇叔毁了。”
  “陛下,身体不好怎么还能饮酒作乐?”扶珩压着怒意把酒杯从扶鸢手中夺过来,“你身边的人若是照顾不好你那便换人来。”
  扶鸢站起身来,他就这么挂着那件红色的袍子来到扶珩面前,抬头,他笑盈盈的抓住了扶珩的衣服,“换人来?换谁?皇叔吗?”
  细腻的香随着扶鸢的靠近而钻入鼻中,扶珩闭了闭眼,藏住眼底的隐忍,伸手替扶鸢将衣裳拢好,“陛下,你身体不好,饮酒更是伤身……”
  “皇叔总是说这些大道理。”扶鸢强迫扶珩低头,他凑近扶珩的耳畔,轻声说,“若是皇叔这么为朕着想,不如皇叔做朕的皇后罢了,皇叔光风霁月又有容人之心,必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后。”
  “……”扶珩的目光落在扶鸢肤如凝脂的后颈,喉结不自觉滚动着,声音有些沙哑,“陛下。”
  扶鸢道,“皇叔若是闲的没事,明日选妃你也来替朕参考参考好了,若是皇叔替朕选妃,朕会很放心。”
  “陛下。”扶珩低声说,“这般做……朝中大臣都会心生怨怼。”
  “他们是朕的臣民,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扶鸢松开扶珩的衣服,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扶珩,“若是皇叔不替本宫选妃,那便滚吧。”
  扶珩沉默了一瞬,“陛下,明日臣会来的。”
  扶鸢脸上瞬间又带了甜蜜的笑,他抬起脸,“皇叔,你这样替朕着想,朕很高兴。”
  他说到这里,转过身去,长发披散在后背,“魏千祟,替朕送送皇叔。”
  扶珩走出大殿,冷风吹得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他回头看了一眼,年轻貌美的皇帝修长的手指握上了小巧精致的酒杯,倚靠在窗边笑盈盈的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皇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又用力的咳嗽起来,脸上瞬间染了红。
  “王爷,请吧。”魏千祟的声音不轻不重的,“陛下现在并不想见到你。”
  扶珩冷声道,“魏千祟,你是陛下的身边人,理应劝导陛下,怎能任由陛下做伤身之事?”
  “陛下饮酒并不多。”魏千祟说,“有我照顾陛下,王爷不必担心。”
  “魏千祟,旁人尊称你一声九千岁不过是因着陛下,你可别真的以为自己是九千岁了。”
  “这话,到不像是摄政王说出来的话。”魏千祟微笑着后退一步,“若是陛下知道王爷的真面目,也不知陛下还会不会对光风霁月的摄政王心生敬爱。”
  扶珩看着魏千祟,他的脸色阴沉,“若是你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挑拨离间,本王定会杀了你。”
  魏千祟又退了一步,“王爷慢走。”
  扶珩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魏千祟刚出现在扶鸢身边的时候他就该杀了魏千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