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79节
  如是内外一起游说,管尚书也就带着点犹豫地应了下来。
  他也不太想再找一个会约束他的女人了……
  两家便口头上敲定了此事,等管夫人故去,出了孝期,就正式迎娶。
  事情进展到现在,狄三郎就觉得匪夷所思。
  他指着自己的妹妹:“你这贱人在想什么?之前不是都答应了吗,为什么忽然间又反悔了?!”
  狄三郎恨得牙痒痒:“那可是尚书夫人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狄小娘子只是哭,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只是在触及到兄长含恨的脸孔时,又给咽下去了。
  小时女官有所察觉:“娘子似乎有难言之隐?”
  狄小娘子眼眶通红,几次欲言又止。
  她痛苦不已:“我不能说……”
  小时女官心思微转,叫人把狄三郎提走,送到购置的那处宅院里关起来,自己将狄小娘子拉住了。
  “别怕,你悄悄地跟我说——你能看得出来,我们不怕他,也不怕管尚书,是不是?”
  她说:“我送佛送到西,无论如何,都一定保你万全!”
  狄小娘子捂着脸痛哭出声,良久之后,才慢慢地道:“他们都劝我,都说这是桩好婚事,我拗不过家里,也就应了,可是……”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的,我会死的,会像管夫人一样……”
  “啊呀!”
  狄小娘子痛呼一声,哭着说:“我害怕啊!”
  阮仁燧听得惊愕不已,下意识与小时女官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
  ……
  他们带着狄小娘子回去,小时女官叫人送了热茶来,叫她喝一口安安神。
  “郭家姐姐可怜我,悄悄给我送了个消息。”
  狄小娘子抽泣着说:“她说她姑姑,也就是管夫人的病,其实是因管尚书而生的……”
  阮仁燧听得不解:“啊?这,怎么会?”
  “我也怕是误会了,还暗地里叫人去打探过。”
  狄小娘子红着眼睛看了过去:“管夫人三十多岁才生下了她唯一的女儿,在这之前数次小产,不只是她,管家后院里好几个人都是这样……”
  “郭家姐姐的姨母先前在泉州任职,回京述职的路上,结识了一位大夫。”
  “因知道管夫人病重,她还请那位大夫去看过,只是回天无力。”
  “那位大夫很肯定地告诉她,管夫人……”
  她说到这里,不禁有些赧然。
  看一眼两个好奇不已地看着她的孩子,叫了小时女官到身边来,悄声说:“管夫人如今骨瘦如柴,难以站立,下红不止,究其根由,不在管夫人,而在管尚书!”
  郭家不肯再与管尚书结亲,一来是因为他生性风流,已经叫一个郭家女儿吃够了苦头。
  二来,就是因为这病症了。
  郭家娘子的父亲倒是有些意动,只是被妻子严厉呵斥之后,到底还是作罢了。
  郭家小娘子知道了这事儿,再去看自己的姑姑,就觉得她实在可怜,没过多久,又听闻狄家小娘子成了接替她的人选……
  她思来想去,还是悄悄地将这事儿告诉了对方。
  狄小娘子如遭雷击,使人去打听知道,知道果真如此,立时就害怕了。
  管尚书都年过半百了,本来应承这婚事,还是父兄威逼,再有个尚书夫人的名头吊着才行的。
  要是稀里糊涂地把命搭进去,这不是太划不来了吗!
  她不肯嫁过去了。
  只是也没法说明缘由。
  如若不然,不就把郭小娘子给出卖了吗!
  小时女官也略微懂一些医道,但这事儿真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有些惊奇,眉头蹙着,微微出神。
  阮仁燧却忽的想起一事:“你说,那位大夫是郭小娘子的姨母上京途中遇见的?”
  他心里边隐隐地生出来一个猜测:“……她是不是姓公孙?”
  狄小娘子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
  小时女官眉头紧锁。
  这件事情有些棘手。
  阮仁燧不明白她有什么好为难的。
  他说:“这事儿很好解决啊!”
  狄大中想讨好管尚书是真的,但皇长子和大公主想收拾他更是手拿把掐。
  不需要出卖郭小娘。
  只要说一句皇长子不喜欢,这桩没有敲定的婚事刹那间就会烟消云散。
  狄大中不敢有任何异议。
  管尚书也不敢。
  小时女官却摇摇头,避开狄小娘子,很冷静地跟他和大公主分析这件事情:“设法叫狄小娘子从这没有敲定的婚约当中脱身,这很简单。可是在这之后呢?”
  她说:“没有郭小娘子,还会有狄小娘子,没有狄小娘子,也会有下一个小娘子的。”
  只要管尚书有心续弦,他总能找到人选。
  那个小娘子就活该承受这种命运吗?
  且退一步再说,如今的管夫人,就活该承担丈夫风流浪荡的代价,白白地受尽病痛折磨,丢了性命吗?
  可是……
  小时女官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几瞬之后,神情微妙地看了这对姐弟一眼,小声说:“我们是没有办法让管尚书付出代价,更没有办法去阻止他的。”
  管尚书做了什么呢?
  他又不是蓄意地要置人于死地。
  顶破天也就是一个风流罪罢了。
  想以此将一位尚书拉下马,是绝不可能的。
  小时女官沉默片刻之后,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其实不该说的话:“圣上不会允许的。”
  管尚书风流又如何?
  这并不妨碍他能继续做尚书——圣上又不会承受他风流的代价。
  正如同圣上不会反对政事堂的周相公以继室之礼安葬生母一样,他也绝不会因此废黜一个用得顺手的尚书。
  大公主很失望地“啊?!”了一声。
  阮仁燧若有所思。
  阮仁燧悄悄地拉了拉小时女官的衣袖。
  小时女官带着点不解,疑惑地凑头过去。
  “小时姐姐,”阮仁燧靠近她的耳侧,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你说,要是能让管尚书就此不举,问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阿耶仍旧有能用的牛马。
  管家却不会出现新的受害人。
  还间接地替管夫人进行了复仇。
  小时女官:“……”
  小时女官木然地看着他。
  阮仁燧叫她看得不自信了。
  他犹豫着说:“……我说的不对吗?”
  小时女官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你简直就是天才!”
  ……
  事关紧要,小时女官并没有全然相信狄小娘子的说法。
  她思忖着:“或许我们该去见一见那位给管夫人的病症下结论的大夫,确定她说的是否属实……”
  这话都没说完,她就察觉到袖子被人轻轻地拉了拉。
  一低头,就见大公主骄傲地抬着下巴,一脸“我知道好多,赶紧问问我”的表情。
  小时女官心下暗笑,嘴上倒是十分配合,一皱眉,很好奇地问:“嗯?怎么回事,我们公主知道那位大夫的情况吗?”
  大公主就美滋滋地打开了话匣子:“之前阿好生病,就是那位公孙太太给治好的哟!”
  巴拉巴拉地把事情说了。
  又特别高兴地道:“那位公孙太太,也住在吉宁巷!”
  这事儿倒真是超出了小时女官的预料。
  她又惊又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大公主在前边领路,小时女官跟阮仁燧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