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26节
  市正知道新声出版社的招牌有多响,一句话发下去,很快就有人带着试稿过来了。
  孟四娘子挨着瞧过,选了十份风格和画工符合要求的,请入选者来进行复试。
  然后美滋滋地选了四位女性画家和一位男性画家。
  不是不想选五位女画家,是因为这十个人里边就只有四位女画家。
  有个落选的男画家愤愤不平:“你就是有所偏颇……”
  “胡说!”
  孟四娘子把脸一板,指着被自己点进去用以显示政治正确的那个男画家说:“哪里偏颇了,标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好吧?!”
  “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
  “怎么人家能中选,你就不行?”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有意思!”
  男画家哑口无言:“……”
  如是等人走了之后,孟四娘子才问入选第一的那位画家:“这位太太,请问您贵姓?”
  那位画家微微一笑,向她行个平辈礼:“娘子太客气了,免贵姓钱。”
  ……
  窗外天光朦胧,将亮未亮。
  阮仁燧听见啪嗒啪嗒的落雨声。
  因时节和煦,殿内的窗户半开着。
  他瞧见窗外的蔷薇花在雨中轻轻地摇晃着,那雨珠落在粉红鹅黄的花瓣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晶莹。
  真美。
  这种时候,就适合听着雨声,舒舒服服地睡个回笼觉。
  他一觉睡到了雨歇天晴,醒过来洗了把脸,吃得饱饱的,闻着含着水汽的空气实在是很好闻,预备着出去走走。
  德妃趴在窗户那儿叮嘱他:“刚下过雨,地上滑,你小心点别把鞋弄湿了,脚会难受……”
  这话都没说完,阮仁燧就“啪”一下,跳进了庭院里因为地砖稍矮而积攒出来的一片小水坑里。
  积蓄的雨水“哗——”一下溅出来了!
  德妃:“……”
  德妃懒得管这个冤种了:“去吧去吧。”
  又叫保母去找替换的衣裳和鞋袜,带着一起出去:“等他玩够了,就找个地方把湿了的那身换下来。”
  保母应声而去。
  阮仁燧背着手边走边跳,实在觉得很有意思,再看旁边侍从们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不免颇觉落寞。
  跳水坑多好玩儿啊!
  春夏之交的雨水是柔软的,介乎于温与凉之间,踩在上边,多舒服!
  如是走了约莫一刻钟,阮仁燧终于遇见了一个能理解他的人。
  路边的樱花树早已经开败了,倒是那翠色的新叶郁郁葱葱。
  贤妃撑着一把油纸伞,很无奈地立在樱花树下。
  樱花树下的另一边站着大公主。
  她没有撑伞,神情兴奋,特别警惕地盯着贤妃。
  贤妃手扶着樱花树的树干,说:“我要摇咯?三、二、一……”
  说完,手臂发力,猛地一晃。
  樱花树的树冠上积蓄的雨水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哇!”大公主尖笑着跑开了。
  这一跑叫她瞧见了弟弟,当下停下身来,头脸湿漉漉地跳着朝他招手:“岁岁!”
  姐弟俩聚在一起,像两只快乐的小狗一样,开始聚拢在樱花树下,开开心心地玩“我要晃晃树看谁躲不开掉下来的雨水但是即便被淋湿了也很高兴”的小游戏。
  贤妃被解放出来,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将油纸伞收起,递给随行的侍从,自己含笑慢悠悠地跟在两个孩子后边儿。
  这条宫道很长,过了樱花开放的时节,相应地管护也少了。
  春夏之交的雨水又多,旁边石砖上已经生了青苔。
  大公主跑得很快,刚下过雨的地面上又有积水,再加上湿滑的青苔加成,贤妃都没反应过来呢,就听一声闷响,紧接着女儿就一屁股摔倒了。
  她吓了一跳,那么响的一声!
  紧赶慢赶地跑过去,就看女儿躺在地上不动了。
  老实说,那时候贤妃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顾不得地上还有积水,赶紧跪坐下去,颤声叫了声:“仁,仁佑……”
  阮仁燧也吓了一跳:“大姐姐!”
  大公主呆呆地躺在地上,只觉得屁股痛得发麻,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不受控制地憋出来两汪眼泪,吸吸鼻子,好委屈、好可怜地叫了声:“阿娘,我好像有点死了……”
  贤妃原本还很担心呢,听到这里,实在是没忍住,一边掉了眼泪出来,一边忍着笑,喜忧参半地说:“别瞎说,你好好的呢……”
  因事发突然,也没敢挪动孩子。
  叫御医来瞧了,确定只是摔了屁股之后,又叫了轿撵,就近抬到了附近的宫室里边去检查。
  德妃知道大公主摔了,虽然报信的侍从再三说皇长子没事儿,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放下手里边的书,急匆匆赶过去了。
  朱皇后跟她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御医叫给大公主解开衣裳,试探着按了按摔到的地方,听了听大公主的反馈,心里边就有了底。
  “娘娘且放心吧,小孩子皮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得静养几天,别出去走动了。”
  又给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出来。
  大公主特别忧伤地说:“那我过两天是不是不能跟岁岁一起去韩王府看戏了?”
  阮仁燧就很善解人意地宽慰她:“没事儿,大姐姐,到时候跟叔祖母说一声,让戏班子的人进宫来给你演!”
  大公主委委屈屈地说:“那怎么能一样呢……”
  朱皇后很宠爱她,想了想,便提议说:“不然就叫人抬着你去,反正你人小,也不费力。”
  贤妃在旁犹豫着说:“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叫人瞧见,也不好看……”
  大公主看了母亲一眼,脑海中悲哀地浮现出一个画面来。
  别的人都坐在椅子上看戏。
  只有她一个人躺在担架上看戏……
  多丢脸啊!
  大公主郁郁地摇了摇头:“算了,那我不去了。”
  她那一跤摔得其实有点厉害。
  刚摔完的时候,最大的感觉其实是麻,直到到了夜里,最严重的那一波儿痛楚才姗姗来迟。
  大公主只能趴着睡觉,本来心里就难受,想到过几天还不能出宫去看戏,就觉得更痛苦了。
  她啪嗒啪嗒地掉了几滴眼泪,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了的。
  第二天才刚起来,就听弟弟在窗户外边叫自己:“大姐姐!”
  大公主迷迷瞪瞪地看过去,见是弟弟,先开心地笑了一笑:“岁岁。”
  紧接着,她忽的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儿。
  “岁岁,”九华殿的窗户有多高,她是知道的:“你怎么这么高了?!”
  阮仁燧洋洋得意地笑了一下,从自己特制的小高跷上下来,两手撑着,像拄拐一样,晃晃悠悠地进去了。
  他朝气蓬勃地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韩王府,你叫人抬着,我拄着拐,两个人都这样,就不丢脸了!”
  大公主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她感动坏了:“岁岁,你真好!”
  阮仁燧咧开嘴,阳光灿烂地一笑:“嘿嘿!”
  如是到了往韩王府去的这一日,大公主叫侍从们用小担架抬到了戏台旁,阮仁燧是拄着拐慢慢悠悠晃进去的。
  韩王妃事先收到消息,好笑之余,还是细心地顾全了两位小朋友的颜面。
  她叫人专门搭了凉棚,专门供给给皇嗣和皇妃们,以遮掩视线。
  大公主像只受了伤的大猫一样,给侧摆在小担架上了。
  阮仁燧腋下夹着两根拐杖,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大公主旁边。
  朱皇后:“……”
  贤妃:“……”
  “回家吧,回家吧好不好?”
  德妃实在是觉得很丢脸。
  朱皇后和贤妃不好意思说,她好意思:“到时候让人专门进宫给你们俩演一场。”
  阮仁燧一扭头,眉头皱起来一个疙瘩,特别语重心长地道:“阿娘,你有点公德心吧,真是的,看戏的时候不要说话!”
  他抬起小手拍拍自己的脸,恨铁不成钢:“这么多人看着呢,我的脸往哪儿搁?”
  德妃:“……”
  德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默默地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