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祖归宗后前夫火葬场了 第36节
  “此乃永顺伯爵府的。”
  “肃国公府的。”
  “内阁的。”
  “国子监的。”
  ……“都是弹劾你的!”
  谢昭珩脸色黑得堪比灶底的锅灰。
  分明记得那日,他在出招的最后瞬间,闻出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已是刻意撤了不少力道……她最多静养几天而已,何至于要养月余?
  凭她那副淋了整夜夜雨都不会受寒的强壮身板。
  就算被驴踢了,都不至于休养月余。
  “朕虽还未见过那姑娘,可就凭她这股攀崖认父的气概,朕便知她合该是坚毅的好孩子……也怪不得这些朝臣们生气,谁家的女儿飘零在外十几年回来,那都得放在手掌心里疼,你说说你,欺负她个娇弱无力的女娃娃做什么?”
  。
  。
  谢昭珩薄唇微抿,
  “父皇也知她会攀崖,又岂会娇弱。”
  皇帝唬下脸来。
  在他众多的皇子中,哪怕是太子遇事也只有受训的份,也就晋王会胆大包天顶嘴,由此可见皇帝对此子的偏爱。
  “你莫要在此同朕贫嘴。”
  “无论是出于君子风度,还是为安抚朝臣之心……朕不管你有什么同她有何误会,现在就立马登门致歉去!”
  第28章
  自许之蘅归家后,揽月阁就愈发拥挤起来。
  院中多了个主子,伺候的丫鬟与仆妇也就相应增加了一倍,更别提还有以后经常要在院中行走的教习嬷嬷,女先生,以及上门为她诊断的太医……
  肖文珍也想同女儿多亲近,可孩子大了,早晚都得自立门户,识字看账可以慢慢来,可约束下人、理事看家的本领,须得立即就学起来。
  肖文珍当机立断,决定让女儿重新住回蘅芜苑。
  蘅芜苑中布局讲究,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轩榭廊坊,都有曲折的回廊与蜿蜒的□□连通,移步换景,雕梁画栋。是在肖文珍怀上女儿那一年,专门聘请擅长修缮庭院的匠师打造。
  后来因女儿落水,数年没了音讯,肖文珍逐渐散了心气,就在五年前,被管家理事的娟姨娘寻了个由头,让许之珠住了进去。
  多年来,肖文珍与许望高都感情寡淡。
  可腾屋挪院是大事,许望高到底是一家之主,所以就算肖文珍心中早就有了决断,却还是按捺着,等秋狩结束之后,让荀嬷嬷去他身前回禀了一声。
  可到了要正式搬挪那天,却出了岔子。
  “呜呜呜,姑娘,奴婢早五天前就让人去蘅芜苑通传过,让三小姐尽快将房间挪出来,将东西搬到娟姨娘的漱玉庭去,可今日奴婢带着仆妇们前去洒扫时,却被三小姐拦在蘅芜苑外不让进。”
  红黄绿蓝四个丫鬟里,就红绡行事最稳重,此时却被逼得流下泪来,“奴婢原是苦口婆心同她们讲道理,可伺候三姑娘的丫鬟小玉好嚣张的气焰,竟伸手打了奴婢一巴掌,奴婢无法,只得暂且回来同姑娘禀报。”
  “什么?”
  许之蘅原正在练字,此时气得腾然由椅上站起身来,定睛一瞧,果然见红绡脸上有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打人脸面,这在深宅大院中算是极其羞辱人的行为,若非借了主子的势,小玉哪儿有这么大的胆子?
  许之蘅对她那娇气跋扈的三妹妹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二人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这次肩上有伤,许之珠甚至未曾来看过一眼,许之蘅也不在乎这些,只想着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今人家都欺到头上来,她若再一味忍让,岂不成了缩头乌龟?许之蘅沉下眉眼,抡起袖子,拿出几分以往在桃源村争野莓野果的气势来。
  “走,我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蘅芜苑内。
  许之珠此时颇有闲情逸致,正在在锦鲤池旁同丫鬟们投壶,方才动手的小玉,笑得颇为自得。
  “大姑娘除了是个嫡出,浑身上下有哪点能越过三姑娘去?她目不识丁,举止粗俗,刚刚认祖归宗就上外头惹事生非,须知老爷是最不喜欢此等张扬做派的。”
  “论情分,三姑娘您才是自小在老爷身边长大的那个,论身份,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今后更是富贵无极……所以只要三姑娘铁了心不搬,她莫非还当真敢将您赶出去不成?”
  这话说得很合许之珠的心意。
  “哐啷”一声,箭矢投出,投壶命中。
  虽同在首辅府中,但蘅芜苑与漱玉庭相比,那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漱玉庭离正门有些远,不仅出入不便,且离仆婢们住的庑房也近,院中狭仄,她平日里去个姨娘请安,都嫌里头转不开身来。
  许之珠打定了主意不搬,“去命人将院门堵上,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入内。”
  “今日主母与姨娘都去玉清观上香了,无人为她撑腰,我看她能奈我何,至于父亲那头……我去他身前撒撒娇,他便不会同我计较的。”
  可这话音刚落没多久。
  就听得院门处传来阵轰天震地的撞门声,许之珠被这动静吓得手中持箭都拿不稳,准头偏移,箭矢掉落在地,她压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就听到耳旁传来门闩横木断裂的声音。
  只见许之蘅带着几十个仆妇婢子,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她捋着袖子,瞪着眼睛,散发出十足的凛冽匪气。
  蘅芜苑的人未曾见过这样的架势,立时就呆楞当场,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
  “红绡,方才是哪个对你动的手?”
  “穿绿衣裳的那个是吧?”
  许之蘅自入院之后,就未曾看过许之珠一眼,直接当众发号施令,“来人,将那个绿衣裳的婢女拖出来,红绡,你这就打还回去,一巴掌不够,给我打她两巴掌!”
  “重重的打,我若没听到响,那便不算,左右开弓你会不会……”
  许之珠简直不敢相信她竟会破门而入。
  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现在才从懵然中反应过来,她上前将小玉护在身后,抖着唇瓣,嗓音尖利道,“她是我蘅芜苑的婢女,我看谁敢动她?!”
  “许之蘅,你疯了么?”
  “你当堂堂首辅府是穷乡僻壤的田间地头么,你院中的丫鬟竟还拿着棍棒,这是要做什么,想持械斗殴不成?你哪里有半点体统,半点分寸,难道将这些时日学的规矩都抛诸到脑后了么?你若敢妄动……啊……”
  许之珠话都还未说完,就被许之蘅一把推开。
  也不知是许之蘅做惯农活的手太重。
  还是因为许之珠常年养尊处优,太过孱弱。
  或许两者皆有。
  反正许之珠就这么重重跌在了地上,引得身周婢女惊慌着上前搀扶。
  许之蘅微微俯身,居高临下觑着她,眼中透出几分目中无人的嚣张。
  “便就是动你了,又如何?”
  “红绡,快啊,赶紧打回去。”
  世家大族的婢女经过严格调教,平日哪里敢与人发生此等冲突,可现在有许之蘅在前头顶着,红绡也涨红着脸,上前冲那小玉狠狠甩了两耳光。
  许之蘅了却这桩事后,又负手在院中闲庭信步走了遭,脸上带笑,满意点了点头,“这院子确实好,也难怪你舍不得走……可猪妹妹,你应当认识这个蘅芜苑的蘅字吧?我也是近来才学会写这个字的,很复杂,难写的很。”
  “这蘅,是我的名讳。
  此处,是我的院子”
  “你鸠占鹊巢住了这么多年已是赚了,如今竟还想赖着不走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或是因在乡野长大,许之蘅全然不懂贵女们的那些弯弯绕绕,行事有种直来直去的粗蛮。
  且丁叔之所以拦着不让她认亲,就是因为首辅府有人要害她性命,而这府中最有动机对她动手的,就是许之珠的母亲娟姨娘!
  “既三妹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自然也无需同她客气,来人,将她的东西全都扔出院去!”
  仆婢们得了这声吩咐,立即如抄家一般,汹汹冲进各个房将,将许之珠珍藏已久的那些华服衣裙、钗镮首饰,全都一股脑扔到院外。
  许之珠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哪儿受过这样的屈辱,哭得泪如雨下,也顾不得什么体统,立即挣起身来就要同她拼命。
  “今后这个许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许之蘅在乡野住了那么久,又岂是吃素的?如许之珠这样娇滴滴的贵女,在她手里落不着一点好。两个主子都已经动上手了,站了满院的仆妇婢女们自然不遑多让,通通撕扯在一起,场面甚为难看。
  此时。
  住在附近知夏斋的许曼,听到动静匆匆赶了来,她是个性子文柔的,此时被这场面吓得心慌发颤,却还是抖着嗓子上前劝架。
  “莫打了,你们都快莫打了!”
  二人被她分开。
  准确得说,是许之蘅松开了对许之珠的钳制。
  许之珠此时发髻松散,衣裳凌乱,却还是不服输咬着牙上前,却被许曼张开双臂拦住。
  许之珠此时正情绪失控着,便直接将气撒在了许曼声上伸手就将她推开,几乎是歇斯底里般,尖利着嗓子出声。
  “你个贱婢爬床生下来的遗腹子,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
  空气骤停。
  落针可闻。
  就在这个瞬间,院内所有人都收了手,纷纷扭头头去看许曼的脸色,她被推得脚底踉跄两下,得亏许之蘅伸手搀扶,才没有摔倒。
  孔曼从来都是这个家里最没存在感的那个,鲜少受到人关注,现在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只觉羞辱悲忿齐齐涌上心头,面颊胀红成猪肝色。
  许曼下意识想躲,仓惶垂头,恨不得能有条地缝能让她钻进去,许之蘅看出她的无措,上前一步,将她的身形挡在身后,朝众人喝声道。
  “事情已了,你们也不必在此处傻站着了,该收拾收拾,该滚蛋滚蛋。”
  许之珠眼见不是对手,也没有想着再在此处纠缠,只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许之蘅,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恨声放了句狠话,便被仆妇们簇拥着走了。
  待人走得差不多,许之蘅立即转过身来,温声询问道,“曼姑姐儿,你没事么?她方才有没有伤着你?方才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没、我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