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祖归宗后前夫火葬场了 第10节
  就算这门婚事办得仓促,他也想尽其所能办得圆满周到些,盼着宾客盈门,给薇娘最大的体面……
  丁翠薇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浑不在意笑笑,“现下正是农忙时分,大伙儿抽不开身也是有的,叔伯莫要介意……”
  就在此时,随着旺财的几声叫唤,由道路尽头缓缓驶来辆马车,孔春由车窗外探出大半个身子,笑着同她伸臂打招呼,“薇娘!”
  马车顿停在小院门口,走下来孔春、苏大夫夫妇、镇上做活时认识的小几个姐妹……
  待彼此寒暄了阵,以往在医馆受丁翠薇照顾过的伤患、受丁叔路见不平恩惠的村名、周遭几个交好的邻居……大几十号人,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薇娘,我们都来庆贺你新婚。”
  丁翠薇笑中带泪,咽下喉头的酸意,立即将大伙儿将院中引,“快,快请进。”
  大户人家成亲,大多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流程,譬如拦门、催妆、拜别新娘父母、抬轿……
  可乡里乡间没那么讲究,且因众人皆知的原因,以上许多也都无法实现,可无论如何,拜堂是免不了的。丁家的厅堂太小,容不下这么多宾客,丁叔当机立断,决定在院中举办仪式。
  宾客中有做过司仪,各种祝祷贺词那是张嘴就来,在众人期待眸光中,换好了大红喜服的丁翠薇与俞泽,跨过门槛,踩下石阶,缓缓行至院落空旷处。
  新郎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自带清贵。
  新娘用精美的团扇遮住面容,却难掩盛颜仙姿,身姿婀娜。
  步伐一致,衣袂裙摆相触,就好似天生的一对壁人。
  宾客中有许多人都是头次见到这位新郎,个个都向他投向好奇的目光……俞泽略微有些不自在,以往他手握权柄,从来都是端坐庙堂的存在,自带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文武百官见了他都大多掉头就躲……哪里被这么多平头百姓簇拥过?
  可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之人,拿得稳站得定,有种四平八稳的气度。
  “天菩萨,薇娘这相公,真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神仙哥儿般!”
  “可不是嘛,难怪薇娘不肯嫁给曹安做妾,这位的相貌人才,那不比曹安俊多了?”
  “这位公子通身的气派,若没有些家底可养不出来,指不定薇娘今后就要苦尽甘来,去做贵妇人了哩!”
  “也就是为避流言,他们才成亲得如此仓促,否则必得好好大办一场的。”
  屋廊前挂着排红色灯笼。
  门楣上装饰着宽幅红布。
  双喜红字在春光下熠熠生辉。
  身周萦绕着宾客们由衷的恭贺声。
  ……
  这桩桩件件,场面如此温馨盛大……恍惚间让俞泽产生出几分错觉,好似这确确实实就是他的大婚之日,可捏捏指尖的拐杖,他又瞬间抽离,眼底甚至浮上几分戏谑:不过就是迫于形势的逢场作戏罢了,又岂能当真?
  就算是戏,也需做得足够真。
  至少不能扫了诸位看戏人的兴。
  或是感受到乡亲们的融融暖意,俞泽倒也拿出十成十的好耐性,以谦和之姿应对着众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司仪亮着嗓子喊出最后两个字,宾客们发出震天响的恭贺声,丁叔坐定在双亲席上,垂下头感概得直掉眼泪……
  俞泽忍不住偏头向身侧之人望去,丁翠薇本就生得貌美,今日在脂粉与喜袍的衬托下,肌肤白皙莹润如脂,面颊淡扫的胭脂,如新春盛开的桃花,娇美欲滴,让人挪不开眼。
  她唇角含笑,纤长的眼睫低低垂落,有种嫁得如意郎君的娇羞,温婉又灵动……总之是俞泽以往从未见过的神情,或是察觉到他的眸光,丁翠薇掀起秋水般潋滟的美眸,直直对上了他的眼。
  俞泽浑身微僵,立即扭开目光。
  现下还未天黑,离入洞房时辰还早。
  新人双双端起酒盏,在各个席面中穿梭着向宾客们敬酒。
  丁翠薇挡在俞泽身前,“诸位勿怪,他身上还有伤,沾不了酒的,便由我这个做妻子的代饮,多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喜宴,我不胜感激……”
  “哟,这才将将成亲,薇娘这就护上夫君了?得妻如此,俞郎君真真好造化,今后若不好生对她,我们大伙儿可都不依!”
  俞泽温和朝前颔颔首,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在丁翠薇每每饮酒时,温言让她莫要呛着,而后递上去块用以擦拭嘴角的巾帕,看起来倒也是副情投意合的模样,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此时院门口又来人了。
  看穿着打扮,像是谁家的小厮。
  “听闻丁家今日有喜,小的奉曹家主母之命,特来送礼恭贺。祝二位新人琴瑟和鸣,岁月静好,举案齐眉,共赴白头。”
  之前丁家遭遇种种变故,宾客中就有不少人猜到是曹家在暗地里为难,此时眼见今日曹家竟还有脸遣人上门送礼,神色便颇为不忿。
  “薇娘嫁了人,曹安就算再怎么惦念也无计可施,正正合了县令夫妇的心意,可不得来庆贺么?”
  “可不是嘛,今后再也无人阻碍他曹家攀附高门,迎娶高门贵女咯!”
  正在众人冷嘲热讽之时,有消息灵通的宾客,一脸讳莫如深道,“低声些,曹家今后愈发得罪不起了,你们还未听说么,曹安在殿试上大放异彩,被当今圣上钦点为三甲探花郎,还是莫要嚼他家的舌根,免得引火烧身。”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只得瘪嘴噤声。
  曹家以往对丁翠薇照拂多年,在桃园县又甚有威势,于情于理都不能将人得罪狠了,丁翠薇收了礼,又给了小厮跑腿的赏钱,说了几句与曹安撇清关系的隐晦之言,便将人打发走了。
  这不过就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这样大喜的日子,又有好酒好菜招待着,气氛愈发好了起来。
  席间苏大娘趁机将丁翠薇拉到屋里,由袖中掏出本画册,塞到她怀中,低声说道,“这事儿原是在成亲前夜,由新妇的亲生母亲交代的。料想那老丁头也没好意思同你说,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嘱咐几句,你务必要在洞房之前将此书看上一看。
  “此事甚为紧要,关乎女子一生,但却并非只是单单让男子取乐的,我在医馆抓药多年,见了太多因此事不协而耽误半生的妇人,你尽早试上一试,他若不行,又或不能令你感到欢愉,便趁早换一个。”
  苏大娘语气讳莫如深,丁翠薇一时没能会过意,她忍不住好奇,当下将那书由中间翻了一页,就被那香艳无极的内容烫了眼。
  她迅速将那书关合,羞红着如玉的面颊,低声应道,“恩,多谢大娘,我都记下了。”
  席上热闹了大半个时辰,因着各自家中还有活计,很快也就都散了。
  这次准备的饭食分量倒是正正好,没剩下太多,还能再吃上一两日,旺财倒是过年了,摇着尾巴围着各个桌子打转转,啃骨头啃得肚皮发圆。
  丁叔搬挪桌椅,打扫庭院。
  丁翠薇拎了水桶去河边打水,忙着洗碗。
  俞泽也被安排了活计。他到底还是个伤患,丁翠薇也舍不得让他干重活,便在院中支了桌子,摆上笔墨纸砚,让他将宾客们送来的礼金,一一记录在册。这些都是人情,今后都是要还的。
  他没有理由推辞,只权当练字。
  待家中一切都恢复整洁,已经到了晚上。
  接连整整两日的操劳,丁翠薇已是累到指尖都抬不起来,她褪下喜服,沐浴洗去了通身疲惫,额间眉角都还带着湿润,拖着步子踏入房间,几乎是下意识就要瘫倒……
  可那张临时搭建的简易床架,却蓦然消失不见,房间因此都显得宽阔了不少。
  “丁叔方才入内,将它搬走了。”
  俞泽望向她,眼底覆着层淡漠的霜。
  也是。
  成了夫妻,合该同床共枕。
  丁翠薇不知为何,脑中又浮现出下午话本上的画面,她难面颊泛着红霞,低头“哦”了一声,颇做了几分心理准备,这才褪下外衣,挪着步子坐上床榻。
  两个人睡躺在一起,倒也并不拥挤。
  察觉到俞泽靠近里侧,尽量给她留出了最大的空间,丁翠薇又觉得他实在温柔细致,心中的爱意又添了几分。
  俞泽性子本来就淡,她若再扭扭捏捏的,今后二人相处起来,那岂不是各自都要端着架子?
  想到此处,丁翠薇的那几分羞腆迅速消散,或也是终于得偿所愿,或也是心中太过欢喜,她嘴角不受控地上扬,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
  径直挽住他的臂膀,半个身子都贴上前去,眸光中好似闪烁着璀璨星辰,凑在他耳边娇憨甜问道。
  “……所以,我现在可以唤你作夫君了么?”
  第13章
  俞泽生来倨傲,待人待事边界感都极重,往日居住的院落,除自小跟在身侧的侍卫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容入内。
  这期间与丁翠薇同屋而眠,就已足够让他消受不来。
  更何况要同床共枕。
  俞泽晓得此事避免不了,可为不让二人有肢体接触,他只僵着身子,愈发往墙根处挪,可谁知她却反倒凑了上前,“……所以,我现在可以唤你作夫君了么?”
  俞泽那半边身子,瞬间发麻。
  温温热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脖颈处,臂膀更是能清晰感受到她浑圆丰韵的上半身,她自带的草木药根的体香,无形中似张密密绵绵的网,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逃无可逃。
  所有感官,都在旖旎黑夜中放大到了极致。
  俞泽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格外别扭,他下意识蹙起两道剑眉,薄唇抿成近乎苍白的直线,语调平淡得近乎麻木。
  “不过称呼而已,薇娘随意。”
  字句平铺直叙,不带丝毫起伏。
  丁翠薇瞧不真切他的神情,只当这是默许的意思,笑容越漾越大,将脸埋在他的肩头蹭了蹭,颤着睫毛,羞涩中带着生疏轻唤了句,“夫……君……”
  “夫君,夫君夫君……”
  她只觉得喊一声好似不够,又低低糯糯接连唤了好几声,有种确定名分后的理直气壮,声音沁甜如蜜,软糯的尾音如猫咪肉垫轻挠心口。
  “……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丁翠薇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淡漠疏离,只觉得是自己单顾着高兴,却忘了他臂上还有几道没有完全痊愈的刀伤,立即撤了回来,懊恼地连声说“抱歉”。
  “不碍事。”
  “为操持婚事,你已经接连好几日都没睡过好觉,如今此事落定,便早些安歇吧。”
  身侧传来温柔关切的声音,丁翠薇只觉心头涌上股暖意,就连耳尖都泛起微烫的甜。
  她自然晓得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么,可俞泽重伤未愈,就连胸膛也都还缠有绷带……所以她并不急在这一时。
  只轻“嗯”了一声,也不敢再胡乱动弹,只往外侧挪了挪,抱着被子阖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