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定安看着王清莞,她能做的只有为王清莞保驾护航,至于冲锋陷阵,只能王清莞亲自进行,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陛下,请你念在臣妻糊涂,原谅她这一次吧!”
  男帝怎么可能会原谅一个试图破坏皇家名声的人,最后这句话,不过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更重情重义。
  王清莞微微侧目,看向方才演了一出戏的男人。
  她没想到她的丈夫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应对之法,轻轻松松地将自己摘了出去,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王清莞。”
  男帝念着她的名字,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沉如暗雷:“你为何要污蔑你的夫君?二十五年前,先帝仁慈,念在你是初犯,饶过你一命,如今你又卷土重来,真是执迷不悟,本性难移!”
  他有意地忽视了王清莞会作诗这件事,防止出现变故,他三言两语便定下了王清莞的罪责。
  “来人啊,将这个女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重打五十大板,哪怕是一个体格强壮的男人都可能殒命,更何况是身体本就弱的王清莞。
  这摆明了是要王清莞死。
  男帝说完后,沉沉的视线将在座的女眷都扫了一圈。
  他倒要看看,今日之后,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再站出来!
  王清莞的丈夫心中窃喜,他扬起声音,装模作样地想要求情:“陛下,不可啊。”
  话刚起了个头,男帝便制止了:“你若是胆敢求情,朕就将你们二人斩首在此!今天可是定安的五十大寿,怎么能容许你们二人胡闹!”
  听起来像是为定安谋不平。
  王清莞在听见最终的结果时,肩背如雪后的青松般停止,颤都没颤抖一下。
  这跟二十五年前是一样的结局,只不过一个打在她心上,另一个打在她□□上,都是想要她死。
  她怎么可能现在会认输?
  她选择站在这里时就想好了自己的结果——要么死,要么活。
  可她现在还没打算死。
  昏君!九湘坐在王清莞身边骂道。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来,大大咧咧讲了出来,丝毫不顾及别人,反正只有王清莞听见她说话。
  这倒是个好主意。
  王清莞面上看似不动,唇角却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沉于深渊的心又回到了原地。她所准备的方法花费工夫甚大,九湘这个方法虽简单粗暴,但行之有效。
  一直观察着王清莞的定安长公主察觉到了这抹变化,她看向男帝,面容带笑,只是那笑并不达她眼底。
  “皇兄怎么这么快就下了结论?不妨听听她怎么说。”
  男帝没有应和定安的话。
  定安却不在乎,她用下巴指着王清莞:“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她嚣张惯了,没几个人敢对她的行为指指点点。
  王清莞的丈夫并不担心,他已经将自己完全摘了出来,完全经得起查验,就连掌握着最高权势的人都站在他这一边。
  唯一一个算得上破绽的就是他的诗句了,但在这个时候,他就算写不出什么诗句也情有可原。
  现在的王清莞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就算蹦跶得再厉害也没有几天可活。
  王清莞对定安微不可闻地表露了谢意,随后才看向自己的丈夫。
  “你敢当着陛下的面,发誓你所说的都是真话吗?若有假话,”王清莞抿着唇,和九湘换了一个视线,“你马上就遭到报应。”
  定安皱着眉,她不理解王清莞此举的用意。
  王清莞的丈夫只觉得可笑,真是妇人,蠢得要命,还信这些因果循环。
  神佛鬼怪本就是世人虚构出来的,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的人自然敢发誓,王清莞的丈夫就是其中一位。
  戏还是要演的。
  “夫人,你这是何意?”
  王清莞看也没看他一眼。
  “既然夫人执意如此,为夫便如夫人所愿。”他转头看向男帝,“臣发誓,若今天所说有半句假话,必会遭得报应,不得好死!”
  说完,他看向王清莞,“夫人可还……”,满意。
  满意俩字还没说出口,他猛然向前倒去,头狠狠磕在地面上,发出“咚”地如敲鼓样的响。
  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全是血迹。
  众人还没来得及唤太医,只见王清莞的丈夫又向前摔去,声音比方才还响,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发颤。
  王清莞垂着眼睛,在不断地咚咚声中冷静道:“今天早上来皇宫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神婆,她告诉我,今天若是有人敢在我面前撒谎,会立即遭到报应。”
  她能用这种方法为自己求一个公道,那别人呢?别人可没有她这么幸运,身边有九湘这样的人帮助。
  在心头还没捂热的欣喜在眨眼间化成了悲凉,伴随着叹息声与她一起拜了下去。
  “请陛下为臣妇做主。”
  一旁,王清莞丈夫的血液在地面绽出了一朵鲜红的牡丹花,九湘的双手正放在他的脖子上,摁着他一下又一下迅速地撞向地面。
  男人没有还手之力。
  九湘边气喘吁吁边对着王清莞笑眯眯地:“你看,我不只有送信这一个作用。”只是可惜,她这个任务者杀不了人。
  没有人敢出声,连定安都被这一变故惊到差点捏碎手上的杯盏。
  第19章 古代篇之王清莞
  男人一下又一下节奏分明地磕向地面,咚咚咚咚,众人的心跳声和这磕头声莫名地叠在了一起。
  王清莞还没有起身,鲜艳的牡丹花瓣已经绽到了她胳膊附近。
  回过神的众人这才忙不迭地喊太医,年幼的孩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男帝猛地吸了一口气,没喘过来,身边的太监正扯着嗓子给他顺气。
  尖叫声哭泣声安慰声接连而起,大殿之中乱成一团。
  惟有王清莞依旧伏在地面上,和盘踞在柱子上的龙和凤一起,静静等待男帝的发落。
  直到九湘累得松开了自己的手,王清莞的丈夫如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喧闹声才逐渐平息。
  王清莞趁着这个时机又提醒男帝: “请陛下为臣妇做主。”
  这是她第三次说这句话。
  王清莞声音清冷,再加上她身边瘫着的艰难喘气的男人,很难不怀疑她在这个时候正在威胁男帝。
  你若是不秉公办事,也会是这个下场。
  男帝被气得又是一大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在王清莞发明新写法之前,众人很难判定一首诗是他们自己写的,还是从姊妹母亲身上抢过来的,因此评判诗篇优劣的时候他们还算真心实意。
  在新写法创造之后,众人几乎不需要判定,看到这种女子口吻的诗就知道不是本人亲笔。也不担心会产生误会,女人本就卑贱,他们才不会自降身份,去学卑贱之人的东西。
  压抑在骨子里的恶意在这个时候就释放了出来,他们语言轻佻,对诗背后的人大加猜测,肆意点评。
  他们夸,夸的是他们想象中写诗之人的容貌或是身材。
  诗作的现持有者也不恼,尽管心中清楚这些人是在对他们的姊妹、妻子、甚或是母亲态度放纵。
  他们把这些女人当成是掌心上可以随意点评交换的物品,因此王清莞想要将事情大告天下之时,他们生了气。不是气事情会被揭露,而是气手心里的一个东西居然妄想逃出他们的掌控,分明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这个问题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有答案,二十五年前先帝的那场宴会上也有过这个问题,巧合的是,答案跟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一模一样。
  他们都心知肚明,却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王清莞的好下场。
  直到众目睽睽之下,王清莞的丈夫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他们才收起玩味的态度,开始正眼看着这一切。
  他们不相信神魔鬼怪,他们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可能是王清莞早就给人下了毒。
  男帝也是这么想的,他面色阴沉得像是暴雨降临之前的浓云,隐隐间能听到里面的电闪雷鸣。
  这是在威胁他?
  好得很!
  他没有回应王清莞的请求,而是对着身边人道:“太医呢?给他好好检查检查。”
  王清莞闻言自嘲一笑,她到底在期待个什么?于是自顾自地直起上半身,心中对这个皇帝没有半点敬重。
  她敬重过很多人,先帝、父亲、母亲,但他们把她的敬重全都当作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下,在路过时甚至还会踩上一脚,她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敬重。
  王清莞的丈夫被人扶起上半身,一个男人摸上了他的脉搏,神情若有所思。半晌后站起来,将位置留给处理他伤口的宫人。
  他对着男帝行了一礼,如实道:“他只是失血过多,看着严重,并无大碍。”
  男帝闻言,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袭面而来,他不死心地问:“那他怎么会突然发疯了般撞击地面?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