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是我昨日提到跟前来的。”
  “哦,不错,看起来就十分机灵。”
  “奴婢愚钝,能得娘娘的夸赞,是奴婢的荣幸。”白逸思恭敬地低身回答。
  之后柳淳熙和皇后随意聊了几句后,柳淳熙便离开了,等她走出未央宫后,心中的烦躁终于消了不少。
  自从她的母后去世后,她对这未央宫就打心底里厌恶,对里面的人也是。
  素馨送人离开后就回来了,此时屋内只有她们两人,皇后不喜屋内太多人,所以一般身旁都只跟着素馨,毕竟是她的陪嫁丫鬟。
  苏璐樱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从窗户看着柳淳熙不断变小的背影。
  “小姐,公主已经离开了。”
  “她长得和姐姐越来越像了。”
  素馨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扇子继续给人扇风,没有接话。
  苏璐樱语气阴狠,全然不见方才的和蔼:“她为什么不长得像皇上一些?这样…我也能狠心些。”
  素馨闻言,心中想到了些什么,问道:“那刺杀的事儿…”
  苏璐樱回过头来,又闭上了眼,像只慵懒的大猫。
  屋内一时安静极了,良久,苏璐樱开口道:“让他们停下,等我命令。”
  “遵命,小姐。”
  苏璐樱的指甲不断刺痛着手心,她的脑中浮现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的脸如阳光般明媚,温柔极了。
  她在心中无奈叹息,姐姐啊,你说我该拿你的孩子怎么办呢?
  “对了,太子出去后去了哪里?”
  “去了碧溪宫,太子殿下也真是,娘娘尽心尽力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素馨迟疑地问道:“要不要…奴婢将他叫回来?”
  “算了吧,”苏璐樱的嘴角勾起一丝讥笑:“碧溪宫中的那位是他的生母,他自然亲近些。”
  “让他多去看看吧,毕竟静妃身子弱,再过不久…他就再也见不到了。”苏璐樱的神色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她会把宫中的女人一个一个地除掉,当初欺负过她姐姐的人,让她姐姐变成那幅模样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静妃死后,那便只剩最后一个了…
  第8章
  白逸思今日在院内走动时,突然被一个丫鬟撞了一下,丫鬟立马惊慌地说:“红花姐姐,抱歉,是我才走路太急了些。”
  白逸思的眼珠一转,没有生气,她十分平淡地说:“我没事,不过你日后注意点,幸好你今日撞的是我而不是殿下。”
  “是,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
  小丫鬟走远后,白逸思的目光也没有移开,她轻轻捏了捏被塞到手心的纸条,走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在看清纸条的内容后,她的脸色变得极差,白逸思将纸条揉成了一团,眼中有着淡淡的怒火,心中也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这纸条居然是绣春楼传来的,这府中除了她,还有别的绣春楼的人…
  这让白逸思感觉自己看上的事物被别人觊觎了。
  公主府里该只有她一人的,只有她能杀掉柳淳熙,别的人都不行。
  等到夜深人静时,白逸思换了身装扮,轻声走到已睡熟的翠环的跟前,点了她的穴后才躲着府中暗卫悄声出府,在离府时还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柳淳熙此时正躺在床上,面容平和,这时一人从开着窗户跃进了屋,“主子,红花刚才出了府,不过…”
  看起来已经熟睡的柳淳熙这时坐起了身:“不过什么?”
  流芸纠结了片刻:“她似乎…发现了属下。”
  闻言,柳淳熙皱起了眉,流芸自小就跟在她身边,她是知晓流芸的功夫的,流芸的藏匿功夫在她之上,若那名为红花的女子都发现了流芸…
  那晚窗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而且她的武功或许还在自己之上。
  流芸迟迟没有等到主子的回复,于是抬头看了看,但当她抬头时,她却愣在了那里。
  自己追随多年的主子脸上此时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即使身处黑暗中,流芸也看到了从柳淳熙眼中迸发出的光亮。
  那是一种兴奋,夹杂着想将人拆解入腹的欲望,此时流芸眼中的柳淳熙像是山林中危险的猛兽,眼中的危险连她都被吓得呼吸一紧。
  柳淳熙一想到有一个如此有趣的人潜伏在自己身旁,她的心脏就开始剧烈跳动,她听到从胸腔传来的砰砰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震得她耳膜发颤。
  她的探究欲又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她忍不住去想,这样一个女子是因为什么来到她的身边?
  为了打听某些消息?还是来刺杀她的?
  她是谁派来的?她又在为谁办事?
  ……
  关于红花的一切疑问,柳淳熙现在都想知道,她对这位女子产生了莫大的好奇,正如她知晓这位女子对她也无比好奇。
  她们都能轻易探知对方的内心,可她们都没有远离。
  一场关于揭开轻纱的游戏开始了。
  柳淳熙的余光瞥到了呆愣住的流芸,一下收回了刚才的表情,吩咐道:“今晚这事就当作不知道,别在她面前露馅儿了。”
  明明这个决定很正常,如果想要知道红花潜伏的目的就得先装作不知道,可流芸心中始终觉得不对劲,她总觉得有些东西正在脱离她主子的掌控。
  但她还是应了下来:“是,主子。”
  她正要离开时,柳淳熙突然叫住了她,眼中满是审视:“对了,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父皇,我尚且不知道这人的目的,等一切都调查清楚后再告诉也不迟。”
  流芸心中一愣,随后涌来的是酸涩。
  她一直都记得,自己当初可是立过誓言的。
  十一年前,她才九岁,公主六岁,可她那时已进了蛛丝四年,她无父无母,在五岁那年被蛛丝的人捡了进去,之后被公主选为了自己的刃。
  刃,顾名思义就是要做公主的利刃,无时无刻陪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安全,替公主铲除一切威胁。
  流芸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立誓那天,那时公主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心思也没如今这般难琢磨,她跪在公主身前立下了誓言:“属下流芸,会誓死追随殿下。”
  公主的手很小,但很温暖,流芸记得那种感觉,公主握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从公主身上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又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听见公主说:“我信你。”
  可时光荏苒,她越发猜不准公主的心思了,公主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和她讲许多有趣的事了。
  流芸的眼睛低垂着,失落之情从眼中流出,但一瞬过后,双眼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不管怎样,她都会效忠于公主,这是她亲手刻在心上的誓言。
  白逸思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座高楼下,楼中丝声四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久违的香味,在闻到这香味的一瞬间,白逸思觉得自己心中的烦躁被压了下去。
  因为是熟人,于是杜韵在看见人的那一刻就迎了上去,“哎呀,这是谁啊,奴家怎么在这里见到了一位仙女儿?”
  白逸思笑着挡住想要拂过自己脸颊的手帕,“杜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这些日子太忙了点,就几日不来,姐姐就忘了我吗?”
  杜韵收回了手中的帕子,“奴家记性不好,还要姑娘告知一二。”
  白逸思从怀中抽出了几张银票,递到了杜韵的手中,“姐姐,我今日没有多少时间,还望姐姐早点带我去见钟姑娘。”
  钱既然已经到手了,杜韵也不再玩笑,她拉着白逸思的手臂带人往楼上走去:“好好好,姑娘别急,溪儿这几日受了风寒,所以都没有见客弹曲,但白姑娘岂是外人?白姑娘又这么久都没来了,姐姐自然会让姑娘你见溪儿的,姐姐我啊这就带姑娘去。”
  话落,杜韵手中就又多了几张银票,白逸思笑道:“钟姑娘既受了风寒,我今日前来也算是打扰,这些银票就当作是我给姑娘赔罪了。”
  “既是赔罪,那姑娘还是当面给的好。”话虽是这么说,但杜韵还是不紧不慢地将银票收了起来。
  “那是自然,赔罪当然得当着面。”
  两人正说笑着,一个喝得烂醉的人突然扑向了白逸思,还在白逸思躲得快,往前跨了一步,那男子一下扑在了杜韵身上,吓得杜韵一下将他推倒在地。
  在看清地上人的面孔后,杜韵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口中直说:“哎呀,真是晦气。”
  “张二,快把这位喝醉的客人扶起来啊。”
  那男子的目光始终落在白逸思身上,眼中的这位女子肤如凝雪,双眼如藏入云中的月亮,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脸上的笑容又透露出神秘,竟比这沁乐阁中的钟姑娘还有好看,就是不知这女子的乐技如何?
  他嘟嚷着:“我…我要点她…弹…弹曲儿…”
  白逸思看着被扶起来的男子,双手不断握紧,嘴角的微笑更深,旁边的杜韵暗道不好,立马挡在了白逸思身前,将两人隔开,指着那男子骂到:“呸,你这无赖,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不是我沁乐阁中的姑娘,这位大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