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第47节
  沈持:……
  他们到底还是经历的少,有机会都去约个古穿今,经历一遍初高中一周恨不得考几次的生活,就治好这毛病了。
  ……
  回到客栈,岑稚才渐渐缓过来。
  沈持松口气,问他们仨:“找点儿什么吃?”他的肚子空的很,急需变身老饕去饱餐一顿。
  江载雪举起钱袋子晃着:“我要吃八大山珍,四大海味。”
  恰好叫店掌柜听见了,眼中贼光四射盯着肥羊:“小郎君想吃什么小店的大师傅手艺不错,烧的菜很好吃。”
  不能叫这个金主顾客跑去别的店照顾生意,得揽下来。
  沈持飞过去一个眼刀风叫江·地主家的傻儿子·载雪把钱袋子藏起来,呵呵一笑说道:“掌柜别听他胡说,他这是被考试刺激的,我看咱们家的菜不错,捡家常的给我们来四菜一汤吧。”
  明日还有一场考试,不能乱吃东西以防坏了肚子,财亦不能外露,以免横生枝节。
  坐着等上菜时候,隔壁桌的考生议论:“嘿,今天的考题比我押的容易,这次我肯定一举考中。”
  裴惟偏头看去一眼,跟沈持他们说道:“我不觉得。”
  沈持不接腔,考都考完了,还对什么答案啊。
  他默默吃完饭,回房继续温书备考。
  今晚他依旧在二更时分按时就寝,可到了深夜,其他房间时而传来低吼声,时而又有哭泣声……数次打断沈持的睡眠。
  没有头一晚睡眠好。
  幸而次日清晨一只花喜鹊飞到窗户后头的大树枝头欢快地叫了两声,清脆的鸟鸣涤荡去些许疲惫,叫沈持神采奕奕地走进贡院,坐在考号之中开始考试。
  第二场的考题一如昨日,平平无奇,一点儿都不为难考生。
  因而号舍之中甚为平静。
  沈持打好腹稿,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看着没什么可修改的,一气誊抄到试卷上,极是顺利。
  这场到了后来不时有考生提前交卷,沈持却不敢,他睁圆了眼睛,一笔一画都不放过,一直筛到最后。
  考试结束的鼓鸣声响起时,他心道:这个秀才八成稳了。
  第45章
  这场考完, 沈持气定神闲地走出贡院,风暖烟淡,他看到值守的衙役微笑, 遇上对他翻白眼的陶滔也面带笑意,心情如同春光一般灿烂。
  街巷里有小童挎着篮子卖花, 他买了一枝桃花拿在手上,步履轻快地回到客栈。
  “哟, 小郎君考完啦?”店小二见他捧着一簇深红浅红的桃花回来,凑上来笑道:“小的寻个花瓶给您把花枝养起来, 保管晚上还跟新折的一样, 姑娘们瞧着喜欢。”
  说完, 他不知从哪里给翻出来个白瓷花瓶:“小郎君瞧瞧,这花瓶正好养这桃花。”
  沈持被他说懵乐:“……小二哥?”
  什么姑娘们。
  他只是看这枝桃花开得灼灼, 且枝条的长度跟他的木剑差不多, 他想晚上赏完花,当作木剑比划一会儿罢了。
  小二哥讪笑:“小郎君今晚不去热闹热闹?”
  今晚秦州府各青楼的头牌姑娘们都会出来和才子们见面, 不知多旖旎风流呢。
  沈持还是愣怔:“……”
  店小二挤眉弄眼:“小郎君要是不知道青楼的门朝哪里开, 跟着您的同窗好友一块儿去就行了。”
  沈持:“……”
  他懂了, 今晚这些考生们要上青楼?他上辈子心脏病可能给这辈子留了点儿后遗症,嫌吵,不去。
  沈持笑道:“小二哥,今儿咱们有新菜吗?我饿了。”
  店小二:“……”
  到底年纪小, 净想着吃的。得嘞, 赶忙去问大师傅今天烧什么菜。
  过了会儿, 江载雪他们回来了,三人边走边讨论这次的考题,岑稚的脸皱巴着, 走一步还要喘三口气,看到沈持打个招呼,上楼钻进房里不出来。
  陆陆续续回来的考生更多,有相熟的邀请江载雪晚上去听曲儿,说秦州府有位叫红菱的名妓谈琵琶如仙乐,人间难得几回闻,他一听玩兴大发:“裴兄沈兄,一块儿去嘛。”
  说完噔噔噔跑回房里找他的钱袋子。
  沈持看了裴惟一眼,二人几乎同时说道:“不是很想去。”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江载雪在楼上的房间里带着哭腔喊道:“我的银子被偷了。”
  他钱袋子里的十两银票不见了。
  裴惟听到他的钱被偷,慌忙回屋去翻找自己的钱袋子,未几,跟着干嚎道:“我放在客栈的银子也没了。”
  沈持赶紧去翻了翻他的——用破布包着塞在脸盆底下的二两碎银子,还好,尚在。
  昨儿江载雪在楼下晃钱袋子露富,给自己招来贼了吧。
  裴惟挨着他住,可能被贼给顺手牵羊了。
  二人呜呜咽咽:“还有十天才放榜呢。”今儿三月初二,要到初十二才放榜,足足十天时间。
  没银子怎么住店怎么吃饭啊。
  沈持:“先报官吧。”
  店掌柜听说他们丢了银子,将附近巡逻的衙役找来,录了案子,让他们等着。
  江、裴二人丧气到极致,一左一右拉着沈持的袖子:“这可怎么办呢……”
  “都怪我那日不谨慎,”江载雪懊恼地道:“叫人瞧见了我的钱袋子。”
  沈持:“……”
  唉心思单纯的少年人啊。
  他拿出身上的二两碎银子:“我明日一早回禄县,你们俭省些能用到放榜。”
  够住够饱腹十天的。
  “你不等放榜就走?”裴惟愕然。
  “我回禄县等。”沈持说道。
  考中者的名单,知府大人会派人快马加鞭报给各县,供各县为考中的生员——秀才的正式称呼替换身份文书,县衙还要张一次榜庆祝,无非比在省城贡院看到的晚大半天时间罢了。
  他们来的时候租了马匹,人吃住要花钱,马儿吃粮食也要开支,算下来少说得一两银子。
  沈持觉得还是回去等着看县衙的榜划算。
  “我明早也回去。”岑稚从屋里探出头来,弱弱地说道。
  裴惟:“我也回去。”
  没放榜悬着心,哪有雅兴去见名妓。
  江载雪却倔强地不甘心错失这次玩乐的机会:“你们回到禄县,能不能告诉我娘一声,让她打发人给我送银子过来?”
  沈持:“……”
  “好吧,我回去跟江夫人说一声。”他把手头的二两银子交给江载雪:“凡事当心些。”
  江载雪:“再转告我阿娘一声,让他等着迎她的秀才儿子吧。”
  十天后回禄县,摇身一变就是秀才了,他笃定自个儿能挤进那四十五个名次里。
  沈持:“……”
  这一晚客栈里不安生,有人晚归,有人哭闹……直叫人无法睡个整觉。
  次日沈持天不亮启程,等秦州府的城门一开即奔出城去,归心似箭。
  一路顺畅,才过晌午片刻,他三人回到禄县,去马厩归还马匹后各回各家。
  沈持回的是县城的家。
  此时,沈煌在县衙当差,沈月上学,唯有朱氏坐在庭院中做绣活儿,今日件数多,绣花针在布料上穿梭,她却时不时走神:阿池昨日考完了吧,要等着放榜还有十来天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在外头能不能吃好睡好?
  忽地针偏了,险些扎到她的手指上,朱氏无声发笑:这就是沈月在私塾学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吧。
  她把绣活儿重新放好,接着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响动,朱氏抬头望去,看到一角熟悉的青衿,她揉了揉眼睛:“阿池……回来了?”
  沈持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阿娘,我回来了。”
  朱氏手里的绣件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快回屋去,阿娘给你做点儿吃的。”
  “回来的急,”沈持把随身带回的包袱放到堂屋的桌子上:“没来得及给阿娘带东西。”纵然他以为考的不错,但没有放榜前,实在分不出别的心思来。
  “阿娘不会同你计较这个,”看着儿子只去了省城两三天就瘦了一圈,朱氏心疼地落泪:“很累吧,快歇着。”
  沈持回屋换身衣裳又出来:“阿娘,我到江家去一趟,江兄的银子被偷了,他想让家中送点银子过去。”
  “怎么被偷了?”
  朱氏“哎”了声,围上围裙给他做吃的。
  江家只隔着一条街,沈持很快把话带到,江夫人摇头叹气:“载雪这孩子大了,心也野了……”
  江父出来说道:“他都十六岁了,你也不说给他说亲。”
  家中娶了媳妇儿,栓住了才不会流连外头的。
  沈持:“……”
  江载雪只是想去凑热闹罢了,早知道江父这么打算,还不如给他拽回来呢。
  沈持从江家回去便闭门不出,一边继续看书,一边等着十日后的放榜。
  家人以为他考的不顺心,也不多问,每日只和他说些别的叫他宽心。
  ……
  院试结束后,秦州知府韩其光春带着一群书吏先将每份试卷糊名,后又经过誊抄,直至看不出考生姓名和笔迹了,叫做程文,才呈送到以主考官潘聿春为首的阅卷官手中。